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现在是他在人世间待的第十五天，还有十五天他就可以回去了。
细细想起来，这十五天过得挺慢的，看过了祭祀，学了文字，炸了厨房。
以前一闭眼就能过去的时间却突然做了许多事情，对此，溪觉得感觉还不错。
他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岚岫准备了许多东西。
几件衣服，一些可以在路上吃的食物。
看起来不多，却已装满整个行囊。
再看对方一挥手，东西就都不见了。
芥子空间？
溪挑眉。
也是，对方有那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这样带来肯定行不通，应该都是放在她的空间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垃圾。
所以她来这个世界干什么，能力那么强，却要受他制衡。
“因为我乐意。”
岚岫不知何时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
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去了。
尴尬。
“哦。”
溪扭过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岚岫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次溪没有躲开，因为他还感到心虚。
就当做是你愿意留在这个世界的奖励吧。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奖励。
——
教会的大门是有人守着的，溪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天，连教会的大门都没有靠近过。
本来溪还在想自己和岚岫出去，会不会让教会的人以为出什么事了。
结果岚岫直接拉着他的手，目不斜视走出了大门。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溪:……
差点忘了，她是有神力的人，隐身还不是小小的事。
外面的世界远不如教会恢宏霸气。
就是一些简简单单的茅草屋，这是溪早就看见了的事情。
“今天人类社会有一场赶集，我们可以去逛一逛，明天我带你去森林里抓赤焰兽。”
距离教会的不远处有一个村庄聚集地，在它的旁边每过五天，就会有一场集会。
人类将村庄安扎在这里也是为了获取光明神的庇佑。
他们想的很少，不是一味的敬奉神明，他们还要担心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所以并没有加入教会。
教会虽然允许结婚生子，但是在信徒的眼中，仍然是光明神高于一切。
其实集市上并没有什么看的，现在的社会只比以物换物的社会高级了一点，但基本上还是选择用自己打猎来的食物换取东西。
毕竟现在的社会除了神明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正统的管理人，也没有办法做到统一货币。
至于人类的文字为何能够统一，这里面还是与黑暗神有关。
黑暗神的信徒创造了能够沟通和记录的文字，这非常利于黑暗信徒们的发展。
但是却苦于没有办法将这些文字传播出去，所以他祈求黑暗神将文字传播出去。
黑暗神对于这种事肯定欣然同意，准许了这个请求。
但是在传播途中出了一点差错，光明神的信徒发现这个好像还不错，于是渐渐流传开来，一直到现在。
口口相传，代代相承，很少有人不会人类的文字。
这是和之前几个世界不同的地方。
溪好奇地走过小路，看着两旁摆着摊的人类。
上面有他们自己栽的瓜果，有他们圈养的家禽，也有打猎猎到的猎物，除此之外还有些五花八门的东西。
有些人可能是觉得新奇，所以拿来买卖，有些人纯属是从中捡漏子。
溪的眼睛被一块黑色的石头吸引了。
幽深的黑在白昼下泛出莹莹光泽，像极了岚岫看他时的那双黑色的眼眸。
他不由得停住了脚，目光定定地看着那颗石头。
岚岫注意到他的反应，也跟着停了下来，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视线所在处。
一颗黑色的石头。
岚岫本来还疑惑小可爱为什么对这颗石头感兴趣，就是是一颗黑曜石吗，他喜欢的话，自己可以将她找到的黑曜石矿脉挖出来，直接送给他。
直到胖球在她的识海里疑惑地说了一句话。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这颗黑曜石好像你的眼睛。”
岚岫听见它这句话，皱着眉仔细辨认了一下。
还别说，大小和颜色还真的挺像。
那么她大概猜出来了小可爱为什么要盯着这颗黑曜石看。
“喜欢它吗？”
溪点点头，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过……
他转过头看向岚岫，“我自己买，不要你插手。”
岚岫挑眉，最后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准备朝老板说出来的话。
她想知道小可爱要用什么来以物换物。
刚才在要靠近集市的时候，岚岫就已经将集市的规则细细告诉了他，将等价物品以物易物。
但是以物易物的前提是他得问清这个东西的价值。
蔬菜食物那些常有，人类都已经清楚了它们的价值，但是这种东西不一样，完全是看买的人和卖的人的喜好决定。
“这个石头怎么卖？”
溪沉思了一下，开始了第一次不以岚岫为媒介的谈话。
卖东西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类，两鬓已经斑白，长得尤其瘦弱，溪总觉得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给吹跑，这让他直观地感觉到人类的脆弱。
“药，我要救人治病的药。”
那个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蕴藏着无限的情绪，是溪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第191章 我是你的信徒20
他的声音透露着沙哑与疲惫，却又带着颓丧。
溪没听懂他这句话，眨了下眼睛，“什么？”
药材他是知道的，人类用来治病的东西，可是这个人连什么病都没有说，他怎么只带要用什么药。
虽然知道是什么病，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啊。
这种事落在他的手里只是凭借神力治疗罢了。
瘦弱的人类看了他一眼，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息，“我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呢？”
看起来不过是两个年轻人，和他对话的这个更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怎么可能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换一个条件吧，我提问一个问题，你能回答上来，我便给你。”
溪不明白他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但是总比以物换物好。
他刚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交换。
如果有神力还好说，没有还真的有点麻烦，在人类社会寸步难行。
“我问你们，这个世间真的有神明吗？”
溪:……
不知道为什么，你对着我问这个问题总觉得有点奇怪。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之下，溪还是点了点头。
他要是不信的话，他就不存在了。
对面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泪流满面。
“如果真的有神明，为何我的祈求祂听不见？”
岚岫皱着眉头将溪拉向身后，看着面前这个发疯似的人。
旁边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悄悄走到溪的身旁，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溪疑惑地看向他。
“你们想从他的手中买东西，还是别想了，自从他的妻子不治身亡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要么问人哪里有治病良药，要么问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吗？”
溪反问他，“那么你相信这个世间有神明吗？”
对方一脸自信的回答他，“当然有，神明带给了我们火焰，带给了我们文字，带给了我们许多的东西。”
溪的心却随着他的回答渐渐落下去。
世间真的有神明吗？
肯定是有的，他和岚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火和文字是他赐予人类的吗？
并不是。
人类口中的神或许以前指的是他，但是现在却绝对是指人类为了符合自己幻想虚构出来的神。
那个神不是他。
所以世间真的有神吗？对于人类来说。
或许并没有。
溪难得认真地思考这之间的逻辑问题，却发现无论怎么思考都是错的。
对方见他陷入了沉思，也悄悄离开了。
反正自己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
今天的收获也还不错，他的东西都换光了，他还是收拾东西回去吧。
嗯，去下边找老婆，然后一起回家，家里还有孩子在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人类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利落地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溪不明白刚才还怜悯着那个瘦弱人类的人为什么现在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关注这件事，他将自己的视线注意到瘦弱人类身上。
这个人类在祷告的时候他应该在沉睡，所以没有办法，不过即便他没有沉睡，他也做不了太多。
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以另一样东西来交换。
这是法则教给他的东西。
他扯了扯岚岫的衣角，低声问道，“可以让他先冷静下来吗？”
皱纹本来聚集了一波看热闹的人来，但可能发现了“闹事”的是老面孔，所以四散离去各自回各自的位置。
只留下几个热衷于看热闹，想知道这两个人会怎么解决的人。
岚岫正对前方，抬手一个利落，敲在了对方的后脖颈上。
对方条件反射瞪大双眼，还什么话都没说，下一秒就闭上了眼睛，瞬间软瘫在地上。
溪北对方这利落的手法吓了一跳。
要你让他冷静，不是让你把他敲晕了啊。
溪无奈地想到，不过已经这样了，也算是冷静下来了。
周围的人在岚岫出手的那一刻就走得差不多了。
岚岫随手薅了一个过来，“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对方哭丧个脸摇摇头，“我是来这里交换物品的，并不是这个村庄里的人，我不知道。”
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了，干脆等他想过了，或许表情也平静了。
岚岫想着，拉着小可爱到旁边坐着，拿着溪修长的手指在手里把玩。
溪的心里还想着事情，所以并没有收回。
“所以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他看向岚岫，神情认真。
但是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好似没有任何意义。
岚岫看着他突然笑道，“其实不用想那么多，你相信有神，那就是有神，无神，就是无神。”
“我觉得神只是比人类高一个等级的种族，就像是人类对蝼蚁，神和人类的管子也是这样。”
“即便是神，也没有办法肆意改变人类的命运，也不能将其玩弄在股掌之间。他们只不过比人类多了神力，能够比人类多做些事情罢了。”
当然，岚岫这段话仅仅针对的是这个世界。
等回到他们的世界，小可爱会是掌管天下的神，也不需要太担心法则的问题。
照这样来，很容易走偏，比如说前天帝。
但是岚岫相信，谁都会变，但是小可爱是不会变的。
就如同轮回了这么多个世界后，也改变不了他爱自己的本质。
无论之前是什么样的性格，一遇到她，就变回了以前那个可可爱爱的模样。
“不过我的神明就在眼前，我怎么会相信没有神呢？”
巧言令色。
溪的脸倏地一红，将自己的手缩回，快步走到那个人类的面前。
其实他不准备管这件事的，但是既然对方提出了这个疑问，那么他也想知道其中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既然来了这人世间，也该好好看看人类的生活了。
岚岫浅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其实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呢，你永远是我的神明，我永远是你的信徒。
第192章 我是你的信徒21
桑睁开眼睛，揉揉自己发疼的脖颈，警惕地看着将他打晕的那两个人。
溪见他半天不会醒，拉着岚岫正在看着摆放的那些东西。
虽然各有各的特色，但是除了黑曜石外，没一件东西能够吸引他的视线。
他还是比较好奇这个人怎么跑到集市上来借交换东西问这些问题。
听之前那个人说的话，这个人的妻子应该已经去世了才对。
人类生死有命，为什么一定要强求呢？
总有人向他祈求着长生不老，但是这些东西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是像黑暗神那样忍受长久的孤独，还是像他一样，在沉睡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岚岫见他醒了，拉着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小可爱，走向他。
小可爱既然想管这件事，当然没问题。
正好也可以让小可爱开一下窍了。
“你刚在问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那么你觉得这个世界有神吗。”
岚岫冷眼看着他，问道。
桑有一瞬间愣住了，他以前是信神的，但是后来他的妻子生病了，采来的草药根本治不好她，所以他想祈求神明，希望神明能够治好她。
但是神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天天地虚弱下去，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想，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神明的吧，不然为何他这样请求，神明都没有出现。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带着些愤恨，对岚岫说道，“我不信这世间有神明。”
“你不信神明，你现在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告诉别人你不信神明？”
人类或多或少都信仰着神，你现在对他们说你不信神，有什么意义？
桑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