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顺利落到另一艘船上后，眼里闪着明媚的光，扭头冲秦惑道：“看到了吗？我自己跳过来的，我厉害吧？”
在宫里可没机会大显身手，她都不知道她已经这么厉害了。
秦惑宠溺地笑：“厉害，甜宝最厉害。”
裘月英还是初次看到秦惑由衷的笑容，心里酸得冒泡。
第125章 你这么挑剔，日后很难找到心上人的
裘月英明白，她如果能顺利进入摄政王府，做的也只是个侧妃，正主在眼前，轮不到她吃味。
她的身份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一国公主，何况还是天降福星、天生凤命。
所以她没有表露出半丝酸楚，恭恭敬敬地又朝甜宝福了个礼：“见过永乐公主。”
“免礼。”甜宝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很快便满意地点点头，扭头便朝秦惑小声道，“我看很不错，过关了，王爷哥哥跟她好好处。”
秦惑心梗，深吸两口气方微笑道：“你就如此敷衍？这是对我不负责。换做你三哥，你也如此把关？”
甜宝怔了怔：“那倒不会。三哥很有主见，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我把关。”
“这是损我没主见。”秦惑假装生气。
甜宝无奈地掰着手指头开始说道：“其一，你看她容貌姣好，她的名头我听过，才貌当属大祈第一，王爷哥哥如此优秀，自然也只有最优秀的才配得上你，这一点要求她是符合的；其二，知书达理，你看她规矩礼仪做得很足，显然打小就在学，进了摄政王府，定然能料理好后宅里的琐事……”
甜宝一口气说了五六点，连裘月英一点都不小家子气的神情都给褒扬了一遍。
秦惑一度以为甜宝是个说媒的，这三寸不烂之舌险些把他都给说动心了。
可侧眸看到裘月英那张神情浅淡的脸，他就感觉自己正对着一个没生命的木头人，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知道这不是裘月英的问题，毕竟大祈贵女皆如此，是他的问题，眼高于顶。
再扭头看甜宝皙白的脸，秦惑心头微微一动，竟然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倘若要娶的真是甜宝便好了，非但不排斥，好像隐隐还有丝期待。
裘月英被冷落在一旁吹冷风，穿得又清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窘迫地看向秦惑，红着脸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甜宝忙怼了秦惑一肘子，悄声催促：“王爷哥哥还不叫人把你的大氅拿给她披披？真不懂怜香惜玉。”
秦惑浅笑：“她自个儿想这么穿，定然是不冷的。”
甜宝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刚想跟裘月英说两句，扭头听到喝彩声，赶忙看向那些正在比赛的龙舟，她方才喊加油的那支龙舟队伍输了。
她落寞地叹了口气：“方才竟然忘了看比赛，要是我一直加油助威，说不定就能赢了。”
她押了点银子在那支龙舟队伍上，这下输光了。
秦惑揉揉她脑袋：“这么喜欢看龙舟？孤过两日再给你办一场。”
“真的吗？”小姑娘眼睛发亮，舔了下被风吹干的唇，小心翼翼商量道，“那我能不能参加？我也想划……”
跟须来卿学的，宠甜宝可以没底线。
所以秦惑不假思索地点下头：“可以。”
虽然大祈从来没有女子划龙舟，却也没有明文规定说女子不许划，她想划，那他便将龙舟赛扩大范围，男子一场，女子一场，让她过足瘾。
甜宝激动不已，转头就冲裘月英夸道：“你眼光很好！王爷哥哥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裘月英愣了下，不好意思地瞄向秦惑，脸上肉眼可见地爬了抹红霞。
她还以为自己没戏了，可听永乐公主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同意让她追随秦惑了。
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袭来，秦惑很不高兴地僵了笑，却又不想在甜宝跟前发作，只能憋着。
越憋，他嘴角的假笑便越刻意，眼神也越冰冷。
裘月英吓得白了脸，所有在船上伺候的下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午膳……午膳备好了。”无声的尴尬中，又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甜宝原本不想待在这里做电灯泡，无奈五皇子的游船已经走远，她又没办法飞到岸上，便只能留下来一起用膳。
裘月英五味杂陈地坐在下首，用膳时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反观甜宝，吃得虽然算不上粗暴，却也和雅致搭不上边儿。
她吃鸡腿会大口撕咬，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嚼，但是会抿着红润的唇不吧唧出声音。
桌上有好几道鱼，秦惑亲手将鱼剔了刺，放到甜宝碗里，甜宝道过谢后便理所当然地吃了，最多再礼尚往来地帮他夹点菜。
一起用膳那么多次，她没法太客气，不然秦惑又得在她耳边叨叨。
旁边两道酸溜溜的视线让甜宝无法忽视，她顿了下，悄悄扯秦惑的袖子，小声提醒：“王爷哥哥，你也给她夹点菜，别让人家太尴尬。”
秦惑摇头，凑近了耳语：“不合适，回头推了。”
甜宝蹙眉：“这么好的你都看不上？你这么挑剔，日后很难找到心上人的，总不能孤独终老，不相处相处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
秦惑心里越发憋闷，有股郁结之气在心头横冲直撞，搅得他不想再和甜宝说话。
可到底舍不得冲她摆脸子，强撑着和颜悦色用完膳，他便赶紧叫人把船驶回了岸边。
秦惑也没送裘月英一程，顾自将甜宝送回宫后就开始找出气筒了。
第一个首当其冲的便是老五，他暗中让人招了老五的狐朋狗友，拥着老五去花天酒地，扭头再让人去通知老五的侧妃。谁都知道那个侧妃善妒，另一位阁老的千金，愣是被老五花言巧语地哄做了侧妃，其心昭然若揭。
第二个，自然是秦自省。
他早就叫人抓了那两个男子，稍稍严刑逼供，一个个便都招了供……
当晚，五皇子后宅鸡犬不宁了一整晚，女子啜泣声、哀嚎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宿，其间还时不时穿插几声男子的尖叫声。
翌日，国公府的世子强抢民女、霸占良田、闹出人命等糗事被上奏，数名重臣弹劾国公爷秦自省，言其管教不当、盗卖公田、贩卖官位、结党营私等数项罪责！
秦惑更是亲自密奏一封，详述甜宝及笄那日险些发生的意外。
暴君震怒，退朝后单独留下秦自省和秦惑。
秦自省笑得张狂：“皇兄是想跟臣商议他的婚事不成？不过听说裘阁老的女儿昨日见过老六后，回去便大哭了一场啊。”
秦惑挂着笑，下半张脸迎着阳光，上半张脸笼在暗影中，眼神阴翳寒冽。
第126章 为甜宝出气，平了国公府
“皇叔可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秦惑拍拍手，不用请示暴君，便让人将昭阳郡主一家带上了金銮殿。
靖远侯一看到秦自省，就红着眼眶冲过来，摩拳擦掌的样子像是想当着暴君的面揍秦自省一顿：“国公爷！亏我家昭阳还得喊你一声姨父！你就那样对她！”
侯府如今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话，靖远侯一家子这两日都不敢出门，这脸实在是丢大发了！
秦自省镇定自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靖远侯气得身子直抖，知道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扭头就带着妻女跪下：“求皇上作主！昭阳当日是被秦国公授意去找永乐公主的！还给了一壶事先安排好的酒，叫喂给永乐公主喝！如此便能帮昭阳取消和林家的婚约！求皇上明察！”
已经瘦身成功的暴君，眼神在锐利的眉峰下更显鹰厉：“你说。”
秦自省哂笑，神情倨傲：“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瞧瞧昭阳眼下神志不清的样儿，她说的话也能信？”
一直抱胸缩着身子的昭阳，猛地抬头，凄厉道：“姨父说永乐公主害得妍妍姐被褫夺了封号，这个仇不报，你难消心头恶气！五年前永乐公主出宫，你差人想将她推下湖淹死，当时摄政王察觉不对，阻碍了你的计划……四年前，你找人绑架她，没想到被她和她的护卫打得落花流水；三年前……”
“我信了，我以为姨父真的会帮我，原来你想害的竟然是我！不就是母亲和国公夫人吵了一架吗？你便如此报复于我！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一生啊……”
靖远侯夫人跟着哭诉，母女俩恨不得在暴君面前抱头痛哭。
她不过是想求姐姐帮昭阳郡主换一门更好的亲事，秦妍妍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贬损不断，意思是昭阳郡主的身份摆在那，还想登天啊？俩人就拌了几句嘴。
她头昏脑胀之下，说了句：秦妍妍如今可是连个封号都没有，昭阳郡主好歹还是个郡主呢，秦妍妍有什么好得意的？
当日，两家便因此闹得不欢而散。
秦自省不辩解，也不吭声，像往常一样昂着头，半分慌张的样子都没有，态度傲慢到很是欠揍。
靖远侯握着拳头，屡次忍不住想挥上去，都被暴君骇人的脸色给镇住了。
暴君十分之纵容国公爷，这是大祈上下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国公府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绝对有暴君的一份功劳。
“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情呢？皇叔这是有多恨邻国公主呢？”秦惑阴阳怪气地看过去。
刹那间，秦自省从这个小他二十来岁的小辈眼里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侵心蚀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过老姜秦自省很快回神，嗤笑出声：“摄政王可莫要给我乱扣罪名，凡事讲究证据……”
“行。父皇上了那么久的早朝也乏了，还请回去歇息，剩下的自有儿臣处理。”秦惑不卑不亢。
暴君深深地看了秦自省一眼。
这么多年的捧杀，也该到头了。倘若秦自省有点自知之明，他绝对将之捧到寿终正寝而不杀之，可惜，有的人太不识抬举，总把别人的好当作理所当然，合着所有人都欠他似的。
这一眼，秦自省有些慌。
下一刻，暴君淡定道了一声“好”，竟然真的走了！
秦自省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恐慌来，以前有人弹劾他，暴君从来不会撒手不管的！
秦惑往摄政王专用的椅子上一坐，慵懒地靠着椅背，笑眯眯看向靖远侯一家：“你们也听到了，国公爷要的是证据，你们空口无凭，孤没法替你们作主。”
靖远侯笑道：“臣有人证！那日秦国公和昭阳谈话，可是在国公府里，那么多下人，你当他们都是瞎的聋的？”
秦自省心头震撼，缓缓细了眼，只看到被传唤进来的丫鬟，果然是国公府里的熟面孔……
国公府当天就被抄了，抄得猝不及防，国公府是半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府里到处都是罪行累累的证据。
秦惑还出了个自招和举报的馊主意，但凡能拿出证据的举报，皆可将功补过。
横行霸道多年的国公府，哪里经得起这样盘查，一朝一夕间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摄政王果断判罚，将国公府里获罪的男子们流放至他统管的蛮荒州去，女眷们有封号的便褫夺封号，无需责罚，一夜的工夫便都各自分飞。
国公府倒了，秦惑之所以如此迅捷，一是憋不住秦自省想迫害甜宝的那份气；二是想到甜宝大大方方让他纳侧妃就生气，没来由的，总要发泄一番；第三点便是，怕事情一拖延，暴君又想忍不住包庇秦自省。
夜色散尽，新的朝阳升起。
不爱拖泥带水的秦惑，一早便亲自登门裘府，把自己和裘月英不太合适的想法表达一番。
裘月英游船回家后切切实实痛哭了一场，看过秦惑对待永乐公主和对待她的态度，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眼泪不过是用来告别自己曾经的满腔爱恋。
秦惑临走时，裘月英到底忍不住追上几步：“祝王爷和永乐公主……永结同心。”
这话说得酸涩。
秦惑挑眉，浅笑着看她一眼：“多谢。”心底却觉得除了甜宝之外的女子都违心得很，明明巴不得他和甜宝不得善终吧？
裘月英摇着头，强颜欢笑：“我看得出，王爷定然爱极了永乐公主。永乐公主真是好福气，能得到王爷的垂怜。”
她每次接触和听说的秦惑，都是爱笑的：浅笑、淡笑、冷笑。不熟悉的，只当他是个温柔解意的人，她也曾经误以为如此，经此一遭她才明白，那些不过都是世人的误解。
看过他真正的温柔，方能明白他平日里的笑不过是一张面具，是皮笑肉不笑的疏离。
秦惑心头微动，他爱极了甜宝？
少年敛神微笑，摆了摆手，大步离开裘府。
回去的路上，他心头动荡不安、兵荒马乱，余光瞥到马车行过闹市，他扬声道：“去书肆，孤想买几本书。”
他偷偷摸摸买了几本话本，神色如常地回了摄政王府。
谈情说爱的话本。
第127章 终于改口叫惑哥哥
活了十九年，秦惑方知心动为何物。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甜宝的那份独特，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眼下看来全错了！
就话本里这些男子对女子做的事情，他没有哪一样能容忍得了别的男子对甜宝做！可若是将自己代入这些男子，他反而理所当然地便接受了。
少年很是怔忡了会儿，可想到甜宝那油盐不进的懵懂态度，他不禁又犯起愁。
正想起身去宫里找这个小姑娘，他猛地顿住脚：“契约……须来卿手里还有份契约书！”
他傲恼捶了下脑袋，还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啊，没事写那么个东西做什么？
让他想想上面都写了些啥内容……
翌日，秦惑亲自操办的龙舟赛开始了。
秦惑一早便进宫去接甜宝，小姑娘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刚晨练后沐浴完，璀璨朝阳下，小姑娘的脸蛋红润剔透，细小的绒毛被阳光照得清清楚楚。
“王爷哥哥怎么来这么早，吃过早膳了吗？”甜宝刚喝过一口粥，唇上沾着水光，饱满滋润。
秦惑脑子里钻出一句话：我想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