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萝没有回复,他似乎习惯用旁人这个字眼,下意识地将她规划到他的那一方,可她从来都和他站在对立面。
“苏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仇敌,你我从来都不是一类人,我又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话?”
苏渊身形一怔,俯身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何时对你说过慌?你想知道的,我知无不言。”
沈青萝避开他的视线,他为何总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瞧着她?就好像他真的对她动了心,他最好是真动心,这样就能牢牢被她掌控。
美人计
西楼最忙碌的时候是夜晚,白日相当清静。
苏渊已经有七八天不曾来过,沈青萝则在房内练舞,她打算以舞姬的身份进宫献舞。前几日陆迁派探子送信,献舞的舞姬原本是礼部侍郎宁延之负责挑选,却被萧衍插手揽了过去,若是想要进宫,无疑需要苏渊点头。
说起李钰,沈青萝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宿敌》中只提了李钰称帝前发妻离世,后位便一直空着,她十六岁那年,先皇下旨赐婚后便撒手人寰,因着先皇辞世此事被搁置。若非那场意外,今日便是沈青萝正式封后的日子。
“暮烟,你在吗?”
门外是牡丹的声音,沈青萝停下舞步,过去开门,牡丹正端着盘楼内新来的柑橘站于门口,目光自她身上的衣裳扫过,“你在练舞?”说着她已自行进了屋,沈青萝不好阻拦,便随她去了。
“打发时间,许久未动,动作有些生疏。”
“以前一直听闻你琴棋书画乃至歌舞样样精通,当时还以为是花妈妈吹嘘,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略懂皮毛而已,你过来所为何事?”沈青萝性子冷,平日没事并不喜欢与人谈话,这一点倒是和小说中的沈青萝相似,牡丹算是比较熟悉的人,偶尔能说上几句,却也不常碰面。
“前几日听说有小丫鬟撞见你与苏公子亲热,这帮丫鬟就喜欢嚼舌根,我寻思要不要找个机会教训一下。”
“是真的。”她面不改色的应道,自从沈青萝被迫沦落青楼,尊严这东西便被抛在了脑后,旁人说什么就叫她们说去了。
牡丹来了兴致,靠她近一些,露出一抹羞赧,压低了声音问,“苏公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青萝面露疑惑。
“就是那个啊,我可听花妈妈说他能整夜——”
“上次竞选花魁,你的舞跳得不错,我刚好有几个动作拿捏不准。”沈青萝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拉着牡丹起身,要她做示范。
“你可是害羞了?你不知道,这西楼多少姑娘都羡慕你。”牡丹虽还在打趣,在跳舞上却相当用心,沈青萝随意摆出两个动作要她指正,牡丹亲身示范,教的有模有样。
这一聊竟直到傍晚,牡丹回房准备接客,沈青萝则因跳了一整日的舞,身心疲惫,便早早沐浴后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半夜,嗓子干哑,沈青萝眼睛还没睁开,便坐起身招呼道:“小竹,倒杯水给我。”
片刻后,果然有人递了杯水过来,沈青萝睁开眼睛,见拿着杯子的人骨节修长,显然并非是小竹,警惕地看向来人,是苏渊。
他面色铁青,如同前来索命。
她堪堪凝神,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温水入腹,方才觉得好一些,“苏公子这么晚来所为何事?”沈青萝将茶碗放到一侧,她大致能猜到他的来意,当瞧见他那阴郁的面色之时,心下猜疑便得到证实。
苏渊从袖袋间抽出一张折子甩到床榻上,沈青萝瞧了他一眼,随即眼神落在那折子上,拾起打开,里面阐述了萧衍萧将军乃冒名顶替,还提及假冒之人名为苏渊,并附上苏渊的生平,却没有任何说明萧衍并非他本人的依据。
沈青萝明白,这便是陆迁上次提及的惊喜,原本她不愿他这样做,如此一来无异于打草惊蛇,但陆迁则不以为然,反认为这样才能让他对他们有所放松,便于在宫宴上给他致命一击。
“苏公子以为这折子是我递的?我没那么大的能耐。”沈青萝假装不知,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的确没有,但与你一同赏花的那二位却有。”苏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你认为是我告诉他们的?”
“我的真实身份只告诉过你一人。”
“的确是我,但你确信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见身侧人没有走的痕迹,沈青萝索性靠坐在床榻上,毫不畏惧地仰头看着他。
苏渊见她这副模样,当下脸更沉了几分,在她身侧的床榻上坐下,单手挑起她的下巴,眼中难掩失望的神色,“你可知我曾信你?”
沈青萝轻笑着将他的手甩开,“信我还是试探我?苏渊,你明知我恨你入骨,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苏渊瞧见他被甩开的那只手,有了瞬间的出神,那只手就像是他交给沈青萝的信任,被她肆意挥霍了,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那张看了就容易失神的脸上,“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沈青萝微怔,这是他发怒的前兆,若是此刻惹恼了他,别提带她进宫,没准会被丢到其他什么地方圈起来,想要复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前几日花妈妈在楼下所说的话钻进她的耳朵里,她该服软,或许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