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少年才说了一句,已经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卫搀扶着拖出去。
苏渊把玩着手里的两个小瓷瓶,一时拿不出主意,掀了帘子回到自己的帐篷,床榻上躺着的人还没醒,小竹守在一旁,见他进来对他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他在沈青萝身侧的床榻上坐下,神色复杂地瞧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她的气息还很微弱,微弱到不易察觉,没有了往日那般执拗的模样,收敛了身上的冰冷,乃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锋芒。
苏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凉,手下的温度不算热,又往下移摸向她脖颈的动脉,依稀能感觉到些许的生机。
他身子微低一些,用几近命令的语气道:“给我好起来,听到没有?”
床榻上的人没有回应,这让他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又回到几日前她不理他的那个晚上。
“你是想救我的,而不是要杀我,是吗?”他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蹭了蹭,以往她总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或是委屈接受,又或者是避开他。
她并不是会隐藏自己的人,有很多次他都看穿她的想法,只是不忍心去拆穿,她要玩,他便敞开了心思陪她玩,左右两个人一起打打闹闹才有意思。
她的脸颊已经被他粗糙的指腹蹭红了,还有点热,他又换了另一侧,乐此不疲地骚扰她,想要她立即醒来陪他说说话。
“既然存了杀我的心思,又为何替我挡那一刀?”
他自言自语,目光移向她的腹部,“是不想要那个孩子吗?”
那里本就是平坦的,如今包扎着伤口,衣衫微微鼓起一些,他扯过被子帮她盖上,边关尽管白日很热,早晚却很冷,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这帐篷内见不到光,还是清冷了些。
小竹端着两碗汤药掀了帘子进来,“公子,汤药熬好了。”
她放下托盘,将其中的一碗递给苏渊,又看看床上的那个人,一时犯了难。
苏渊将自己的那碗一饮而尽后,将沈青萝扶起来靠坐在自己的身上,端起她的那一碗往她的嘴里灌,她并未清醒着,连意识都没有,汤药悉数洒了出来。
小竹忙拿起帕子替她擦拭,“公子,这药等姑娘醒了再喝吧。”
“你先退下吧。”苏渊对她摆摆手。
小竹犹豫,却还是先行退出去。
苏渊自己喝了药,捏开她的下颚,唇凑过去一点点渡给她,她不喝,就以舌尖送进她的喉咙,直到她下咽为止。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那一碗药总算喂完,他才放她躺回去。
“别让我等太久,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昏迷中的沈青萝听见这样的一句话,声音很像苏渊的。
*
三日后,沈青萝睁开眼睛,腹部微微发疼,借着朦胧的烛火的光晕,萧衍的面孔在眼前逐渐清晰。
“水。”她哑着嗓子开口道。
那人愣了片刻,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她微仰起身子牵动腹部,不禁皱起了眉头,接过杯子强忍着疼喝了小口。
呆滞好一会儿,才认清现实,她仍在这个惹人嫌的故事里。
分明该回去的,又好像受到干扰,强行被拽回来。
沈青萝仰头看着面前的人,按以往他该同她说话才是,或感激,或质问,无论如何也不是这样干盯着她看,这看她的目光还带着打探的意味,就像是初次见面。
好一会儿,那人才说:“你是沈相之女?”
是萧衍的声音,可这神情却不像苏渊,苏渊不可能同她说这样的话。
“你不是苏渊。”
沈青萝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萧衍。”
萧衍?苏渊说萧衍已经战死沙场,她目光扫过四周,还是之前住的那个帐篷,可她怎么会遇见萧衍?
“我死了?”
萧衍摇摇头。
“那就是你没死,你怎么会在这,苏渊呢?”
天已经暗了下来,小竹没在,苏渊也不见踪影,反倒是凭空出现一个已死之人。
“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在这。”萧衍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旁若无人地反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侍妾,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去?”因着刚醒,她的嗓音还有些哑。若是他提早回去,她也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有那么点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