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吗?”
“当然重要。”苏尚恩梗着脖子强调:“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李允不屑一笑,将马往另一条道上牵。
苏尚恩仍不死心:“按说在咱们明月堂,除了你,我也算是排在第二的高手了,老头子犯不着对我不放心。”他偏着头思忖了片刻:“不过老头子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呀,不该生出那些暗示我们的心思呀?”
李允牵着马走在前头,面色比夜色更深沉:“一个人表面的样子,未必会是他真实的样子。”
苏尚恩洋洋得意:“哈哈,看来你小子对老头子终归是留着一手啊。”
李允没吭声,算是默认。
他自然是要留着一手,从被宋庭轩收为义子的那刻起,他便隐隐知道自己只是其手中的一枚棋子,至于这枚棋子最终会被置于何处,他还无从得知。
但李允已料定,宋庭轩此次派他前来,便是为了让他看清一个局势,做皇上的刀,不会有好下场。
呵呵,这一点又何需宋庭轩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暗示,这些年他手上沾的人命还少吗?李允冷哼一声,翻身上马,朝上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行了不过半日,正欲在山间拴了马,歇息一会儿,吃些干粮填填肚子,一只鹰隼突然俯冲下来,落在了苏尚恩的身旁。
苏尚恩摸了摸鹰隼的后颈,嘿嘿一笑:“你要调查的那个宁翠花有消息了。”
他说着去解下鹰隼的脚环,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浏览完后抬眸看过来:“这老妈子果然不简单,在太尉府灭门之前,有人看到她跟着两名火焰教的人离开了。”
李允神色微敛,“竟然是火焰教?”
“毒死上官隐的那个春花便是火焰教的人,这群人成天打着反梁复晋的旗号,专门与朝廷做对,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不省心得很。”
李允思量了片刻,迅速翻身上马,飞快地朝前方驰去。
苏尚恩还未及反应过来,大嚷着:“喂,喂,你总得吃点东西吧,这么急做什么?”他慌忙将刚打开的干粮饼重新包上,上马追出去。
李允策马奔驰,迎着风大声回道:“清风宅有危险,我得尽快赶回去。”
“喂,你是不是想多了,一个50多岁的老妇而已。”苏尚恩骑在马上追着嚷道。
李允没理会他,继续快马加鞭。
宁翠花是火焰教的人,同时又是婵儿的乳娘,此时她定会穷尽教/会的力量打探婵儿的下落,清风宅虽位置隐密,但他已离宅多日,难保万无一失。
再加上还有个好坏不明的魏云飞,那日在义庄相遇算是曝露了彼此的行迹,稍有不慎他定然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自己。
李允越想越心焦,日夜兼程往上京的方向赶。
清风宅里。
老天爷一连晴了好几日,路面好似都要被晒裂了,夹道里的月季花也被晒焉了头,唯有知了叫得震天响。
被关在密室的婵儿热得“哇哇”哭,一边哭一边嚷着:“水琴姑姑,我要出去,我好热啊。”
哑了的水琴只能摇着头,一边拿着团扇给小姑娘扇风,一边替她擦着眼泪。
等到旺叔再去密室送餐时,婵儿又趴在旺叔的衣摆下哼哼唧唧:“旺叔,求求了,带婵儿出去好不好,婵儿好热,求求了。”
旺叔摸着小姑娘汗涔涔的脑袋,温言细语地安慰:“外头比这更热呢,而且还有坏人,老奴可没胆让你出去,你就乖乖地待着,等少主回来再说。”
婵儿便一屁股坐在地面的绒毯上,蹬着小短腿,好一番耍赖。
旺叔叹了口气,生怕心软一般转身出了密室。
屋外仍是白晃晃的太阳,蝉鸣声不绝,旺叔瞄了一眼天空,嘴里忍不住絮叨:“这秋老虎啥时走呢,天爷咋就不发发善心赏一场雨下来。”
第二日,天爷还真发了善心,下了一场雨。
雨水沿着屋顶的琉璃瓦滴滴答答倾斜而下,溅起一片片亮晶晶的水花,夹道上的树木皆似伸直了腰板一般,郁郁葱葱地淌着水,满世界哗哗声一片。
更舒坦的是气温降了下来,裹着水汽的凉风穿堂而过,拂在脸上、身上,甚是惬意。
旺叔莫名就觉得该让婵儿出来吹吹这凉风,看看这倾盆而下的雨水,可不能把娃儿憋坏了。
于是喊来顺子,让他加强宅子内外的防守,别让有心人知道了婵儿的动静。
顺子锁着眉:“旺叔你这是老年生活太孤独么,无事生非没事儿找事儿?”
“你这孩子咋说话的。”旺叔不满地瞟了顺子一眼:“少主都讲了,得让小姑娘开开心心,你看自少主离开,小姑娘便一直被关在密室里,人家在大理寺坐牢都有个放风的时候,何况是在咱们清风宅,总得替小姑娘考虑考虑不是。”
“行行行,旺叔我听你的,我管好外头,但你得管好里头,别让那小孩儿乱叫乱嚷的引来祸患。”顺子严正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