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哥哥,我也好想旺叔了。”小姑娘开心地收拢手臂,将凉凉的小脸贴到李允温热的颈下,身体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是咱们山庄里有危险了吗哥哥?”她又问。
“在哪里都有危险。”李允的鼻际拂过一阵绵软的馨香,心底的某一块也跟着柔软起来,练剑后身上残留的戾气渐渐消散在黑暗中。
“但上京值得咱们冒一冒险,倘若成功了,便从此可安枕无忧,倘若不成功,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去上京了,我便可以天天和哥哥在一起了是吗?”婵儿脆生生地问道。
李允心头一滞,小姑娘的关注点似乎与他不同,他滚了滚喉头,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婵儿开心地摇了摇悬在李允臂上的双腿,“太好了哥哥,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李允闻言也暗暗地勾起了嘴角。
两人刚至殿前的夹道处,远远便见红红提着灯笼急匆匆赶过来,嘴里焦急地嚷着:“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白好像没动静了。”
婵儿闻言顿时焦急不已:“哥哥快放我下来。”
李允弯腰将婵儿放下来,扶着她站稳后安慰道:“别急,找八宝去看看。”
八宝是庄子里的小厮,懂些医术,平日山庄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皆会找八宝来探探脉,能治人,说不定也能治兔子。
婵儿急红了眼:“好的哥哥,我先去看看小白。”说完提着裙摆就往寝殿奔过去。
李允安排红红去找八宝,继而也跟着去了婵儿的寝殿。
小白侧卧在篾篮的绒毯里,眼微微眯着,曾经粉嫩的三瓣嘴唇已成了紫色,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婵儿屈膝跪在篮子旁,眸中泪水长流,暖玉一般的手拂过小白的后背,嘴里喃喃着:“小白,你一定要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上京看旺叔。”
小白一动不动。
这两个月小白一直萎靡不振病病殃殃,婵儿想着法子给它找好吃的,它吃得并不多,却也一直没有断食。
婵儿满以为过些时日小白便会好起来,没想到今日竟如此这般了。
不一会儿八宝便入得屋内,将小白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摇了摇头,“小白算是长寿的兔子了,身体早已经衰老,怕是救不回了。”
婵儿一听泪流得更凶,抽抽搭搭的止都止不住。
李允将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摁在软椅上坐好,半蹲着身体抬手给她拭泪,“不伤心了,小白是寿终正寝,已是比许多兔子有福气的了。”
小姑娘漆黑的眸中聚着一层光,晶莹的泪水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画出一道道沟壑:“哥哥,以后我没有小白了,只有你陪着我了。”
婵儿小时候总喜欢哇哇大哭,听着让人心烦,如今大了,却懂得克制地抽抽搭搭地哭,看着又让人心疼。
李允伸手揽过小姑娘,让她哭湿的小脸倚靠在自己肩上:“对,以后还有哥哥陪着你。”虽然拿自己跟一只兔子比心里总有那么些不痛快。
安慰好小姑娘后,李允让唐四找了把铲子,将小白埋在了后院的鸽舍前,还在它隆起的坟头前点了盏长明灯。
李允本对一只死兔子毫无感觉,杀人都无谓,何况仅是只兔子,但想到小白那黑幽幽的眼眸与婵儿有些许相似,心里便生出了几缕难过来。
因着这几缕难过,他又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魏云飞睡了个大懒觉,起床后得知李允与小姑娘一起去埋了一只死兔子,差点没笑掉大牙。
趁小姑娘回房之际,魏云飞杵到李允跟前,小声嘲讽道:“杀人无数的明月堂少主,竟去埋一只死兔子,被你杀的那些人会气得从棺材板子里爬出来吧。”说完贼兮兮一笑。
“关你屁事。”李允忍不住爆了粗口。
“请我喝顿好酒,我保证替你保密,不在江湖上乱说。”魏云飞耍起无赖来也是毫无底线。
李允压根不怕他乱说,但想到魏云飞初来山庄确实该让他喝顿好酒,于是嘴上便软下来:“行,今晚给你置办一桌好酒菜。”
“够意思。”魏云飞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晚餐,山庄的后厨大操大办了一场,除了鸽舍里养下的鸽子,将能杀的活禽都变成了桌上的珍馐,那酒也是也在树下埋了多年的老酒,一股脑摆到了魏云飞面前。
魏云飞嗜酒,自然喜不自胜,偏偏李允并不好酒,两人相对而坐时便少了该有的热络。
“你多少得喝点儿,不然实在太扫兴。”魏云飞拿过陶罐给李允倒酒。
李允斜了他一眼,也没拒绝,面色板正地说道:“我打算将婵儿带回上京。”
魏云飞盯着杯中缓缓满上来的酒水,微微一笑:“你小子的胆子还真是比天大。”倒满后他盖上陶罐:“说说你的法子。”
“没什么特别的法子,给婵儿换个身份而已,就说是我李允的亲妹妹。”
魏云飞将满上酒的酒杯放到李允跟前,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这事儿,若是没明月堂堂主帮你,怕是难成,宣德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明月堂堂主凭什么提着脑袋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