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本来也不笨,只是身子差往年性子养的懒惰了些,若真是学起来还是容易点透的。
前些日子苦夏,她也不喜欢出门,倒是跟着宫里的嬷嬷女官将那些日后要她处理的宫务学了个七七八八,清宁是个聪慧的,如今倒是一门心思向着她起来,从简单到难,清宁一点点手把手教她。
过程虽然艰辛,但玉照...好吧,她觉得非常难熬,可她也努力学了点。
她说:“都学的差不多了,您放心,我不会像以前一般偷懒的。”
再说道长都说了,宫务有许多女官辅佐,往年又不是每个皇后都什么都会的,有些比她还懒的,还有不识字的,不都这般过来了?
她只需过目即可。
玉照这些天见天听人说道这些,她实在是头大的不想听了,见老太妃还要说,连忙给她嘴里喂糕点:“外祖母您肯定是饿了,快吃荷花酥,您往常最爱吃这个,我吩咐厨房给您做的呢!”
无论怎么说,老太妃自然都是难以安心的,这种状态等第二日她入宫拜见了太后,方才缓解了下来。
老太妃觐见太后出宫后,面上再不见半分愁色,反而是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外孙女,叫她玩儿起来,还四处请了京城的绣楼珠金银楼给玉照打扮起来。
自老太妃来了,玉照有了由头,日日往江都王府去,或是隔日便直接过去小住,任谁看来也无可厚非。
千叶攒金牡丹首饰,白玉缠丝扣镯,双鸾点翠,玲珑点翠。
玉照看着面前一堆的珠宝首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老太妃今日宫里得见了陛下,陛下带她十分礼待,两人话虽没说几句,可老太妃也是过来人,只几句话便知这位陛下心中定然是爱重玉照的。
她对着皇帝说会好生管管宝儿性子,叫她多学些礼仪宫规的话。
陛下却说了那句:“京中风景独到之处颇多,太妃闲来无事便带她四处游玩,自圣旨下发后她时常不得出门,想必是无聊了。至于礼仪宫规也无须强求,最多是入宫来再慢慢教罢了。”
老太妃听了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差了?听儿子说什么陛下比宝儿大许多?
可今日得见陛下尊容,即使再是偏心自家孩子也得承认,天子尊荣配自家天仙似的孙女,只半点不差。
陛下身姿颀长高挺,容貌更是世间罕见的挺俊清隽,怪不得自家孩子乐意成那样。
才十多岁,可算不得大许多。
老江都王也大自己十多岁呢,年纪大的才会疼人。
竟然说什么入了宫再慢慢教?如此叫人啼笑皆非的话,居然出自陛下之口,老太妃听了却只觉得宽慰至极,这是在心疼宝儿呢。
她提着袖往玉照发髻上试首饰,玉照秀发生的柔软茂盛,摸上去如上等丝绸光滑,盘什么发髻都不需假发,哪怕如云的高髻,也能凭着自己的真发盘起来。
这头发是像了老太妃,五十多的人,头发比人家小娘子的都要光亮黑顺。
“虽说你不是嫁给普通人家,可那也是出嫁,一辈子只一次,要出嫁的人了,外祖母总得给你备上些嫁妆,日后自己戴着或是拿去宫里上下打点,总不出差错。”
嫁妆自宝儿小时候便早已准备起来,如今也不会匆忙。
嫁入宫里,自然也是要嫁妆的,宫里上下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若是手里腾不出银子,便是高位妃嫔,手底下都笼络不过来人心。
这些,都需要银子。
以前玉照不懂,如今倒是懂了些门道。
比如,她是信安侯的嫡长女,纵使她再与父族关系恶劣,哪怕是从此不回信安侯府,在旁人看来她也是成氏门房里出去的皇后。
日后别人会叫她成皇后,成娘娘。
若真是闹的大了,将信安侯府的破事儿通通指摘出来,旁人只会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世上哪有子女能说父母不是的?那是没教养好吃里扒外的孽障!
她若是彻底脱离了信安侯府,这往后几十年数百年,都要为人津津乐道反复说唱了。
玉照自觉还没达到那种不在乎世人指点言论的境界。
她如今也才明白,一个府里的开销用度是几何,养大一个姑娘又需要花多少银两。
曾经因自己不差钱,从不将那些细碎银两放在心上。
如今却是懂了,往年自己各种名贵药材吊着,几十贴身婢女伺候,每年少说也得耗费上千两白银,信安侯府每年倒是寄过去些银子,可老太妃却是没要,说什么自家的外孙女自己还是养得起。
而这会儿却好了,平白被信安侯府捡了个现成的,半点儿钱没花,平白出了个皇后。
玉照想到这银子的事儿心里就闷闷的不得劲儿,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觉得自己很小气,为了这事儿气的晚上睡不着觉,气极了还会吃不下饭,可她性子就是这般小气。
小气性的她想起来又心里发闷,靠上贵妃榻,凭着老太妃往自己发髻上簪着各式发簪也无动于衷,背着光显得有点儿可怜:“外祖母您少花点儿银子吧,都叫侯府给我置办呢,当初听说我父亲送过银子往江都,为何当初您不收了?”
几个老嬷嬷听了忍不住朝老太妃笑起来,“姑娘会心疼您了,知道替您省银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