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真是绝情......你我同床共枕十六载的夫妻,真的要如此心狠?为了您的前途,连您的子女也不管不顾了?”
成峤叹了口气道,到也不生气:“可别拿着话激我,你自己犯的错事,又要往我头上赖,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待你还不好?你作践那些仆妇妾室,我可有说一句?就说那年你发卖的那几个妾室,我也睁只眼闭只眼,还不足够给你留面子?给你的子女留情面?”
林氏瞧他还是这幅样子,自己待他一腔真心,他总是这幅满不在意,她便是发卖了那些宠妾也不见他说一句,这男人根本没有心。
“你是给我留情面?你是给你自己而已,给我娘家而已,成峤......你对我有几分情义我还不清楚吗?你就是个一门心思只想权贵颜面,一门心思全给那死人的!”
成峤瞧着林氏那副自作聪明的样子,还扯出亡妻来,终是忍无可忍怒道:“是,我情面不是给你留的,你最开始使下作手段非要嫁我,难道还指望我给你留情面?人的情面是自己给自己留的,你瞧瞧你这些年做了什么好事?什么下作的事儿都没少做,这般还来责怪别人?”
林氏惊愕,不想这么些年,同床共枕的男人心里竟然是这个心思?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嫁进来,给他生儿育女,这男人哪怕最初不乐意,时日久了心思总能回到她回到她子女身上,不想竟是一开始就错了?
成峤眼中暗淡,身上染了酒意却没醉,他厌恶的看着林氏:“我不明白,当年我妻子才去世,你就设计我.......你这么歹毒的心肠,谁能斗得过你?当年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抉择,怎么偏偏就选了我......”
叫他时至今日一想起来都觉得愧对亡妻,更是恨毒了眼前这个阴险女子。
林氏笑了起来,仔细盯着他的面上瞧了又瞧:“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怎么就偏偏看中了你.....大概是真喜欢你吧,郎君生的这般好看,大姑娘虽也不差,但却是一点儿都不像您呢。”
成峤见她这时候还要攀扯起长女来,胸腔燃起怒火,他怕别人提起那宫里的皇后来,他甚至觉得无颜面对她。
当即转身就要离开,林氏跪过去绝望的扯着他的衣摆:“成峤,你恨我休了我就是,嫣儿是绝不能嫁去外地,她那般心高气傲,她会死的......”
成峤拽开衣袍,长长叹了口气:“瞧瞧你养的好女儿,当爹的尽心尽力给她寻来的亲事,她寻死,你也这般寻死?!堂堂二榜进士,又是豪族出身,日后也是入阁的高材,你们就这般眼高于顶看不上?!”
“我知道嫣儿,她不会甘心的,她宁愿去死......我就这一个女儿,她再是挖我的心肝,我也舍不得她去死.......”林氏将玉嫣看成了另一个年幼的自己,自己得不到的她都费尽心思想替女儿拿到,至此才犯下如此错处。
“寻死?我倒是不觉得,你不也心高气傲吗?还不是活得好好儿的,只不过是被你溺爱惯了,受些挫折就明白知礼了。若是这婚事出差错,她这个女儿我也是要不起了,把头发绞了做尼姑去。还有你,本也该叫人跟你说一声的,如今也是为了你好,毕竟身上还背着官司......等玉嫣出阁,你便也换个地方去住吧,给你寻了出环境好的庄子,有山有水,再给你安排十几个女婢跟着,庄上人家都是良善人,日后恪哥儿想去看你住庄子上也有地方。”
成峤落下这句话,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提步就往院外迈去。
林氏望着他的背影,恍惚明白过来,她当初选中他,不过是听说了成峤与璞阳郡主那叫人艳羡,忠贞不二的感情......
成侯风流倜傥,却为了郡主拒不纳妾,后宅更是连通房都没。
他二人早早成为了京城一段佳话,闺阁女郎无不艳羡那位璞阳郡主,她又何曾不是?
闺中女郎,总是多情爱幻想的,想着拿自己跟那璞阳郡主一较高下。自己真是错了,这男人只是待璞阳郡主如此,不纳妾那也是只有对着璞阳郡主,待自己却薄情寡义如陌生人一般。
比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人也死了,她也将这段叫人艳羡的故事破坏了个干净。
她费尽心思教自己儿女夺得他的目光,眼见他在自己的煽风点火下不敢面对亡妻,连看亡妻的女儿都不敢,本以为自己赢了。
这男人本就对自己没有感情,哪怕外表再是喜爱她的儿女,一转头涉及了利益,什么都忘了。
林氏痴痴地笑起来,冲着成峤远去地背影笑道:“成峤啊成峤,说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啊,那祠堂里供着的郡主,眼里根本没你......嗬,你说人呐是不是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不成?”
成峤也不知听没听见,走到院门口冲着守卫道,“别等明日了,今晚连夜给我把这疯婆子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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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
皇帝与皇后大婚第二日共同前往永安宫见过太后。
玉照着常服,身上一袭真红大袖衣,上绣龙戏珠及宝相花纹,上有流云,裙摆海浪,八宝纹点缀其中。戴双凤翊龙冠,清扫峨眉,端的是一副梳云掠月,容色光艳。
玉照给太后福身请安,太后略微端量了她两眼,见她神色白里透红,眼中跟是清亮,面上不见丝毫疲惫之色,心里不由得稀罕起来。
大婚第二日,瞧着娇弱的皇后精气神竟这般好,倒是奇了。
太后身边女官秋容恭恭敬敬的抱着锦垫放到太后身前,玉照也没有忸怩之色,在清宁的搀扶下一板一眼的跪上锦垫,微微将身子压低,端了茶盏双手奉到太后面前,礼仪姿态真是半点挑不出来错。
皇后朝着太后行跪礼,满宫室自然没有一个敢站着的,比玉照更快一步跪了下去,顿时黑压压的跪下来一大片。
玉照累虽然累,却也知道只是新婚头一日见舅姑行的是大礼,不是日日都要她给太后磕头奉茶的,日后在宫里遇见了,或者是请安,福身便是。
太后眯着眼瞧了会儿,又见一旁坐着的皇帝眼神幽深,指节轻扣桌面的模样,眼皮颤了两颤,将玉照手上的茶盏接了过来,做样子一般抿了一小口,便搁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