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太后长女,比下面三个弟弟都要大上不少。
太后骂她:“得了,你在哀家面前说老,是在指桑骂槐骂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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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是一日阳光极盛之时。
这日是玉照母亲的忌日,同样也是玉照的生辰。
生辰同忌日撞在了同一天,玉照活了十七年,没有操办过生辰宴,便是连及笄礼也没有大肆操办。
今年侯夫人倒是过来问她意思,问她打算如何办,是否同玉嫣往年一般,办个生辰宴约些小姐妹一同过府邸玩?
玉照回了说自己不办生辰宴,从不过生辰。
玉照从紫阳观回侯府来后,老夫人叫侍女送给了玉照百两银钱,说是不能叫她一个姑娘掏腰包,银两一切都是由侯府出。
还贴了自己的私房钱,给玉照母亲请了一尊神牌,让玉照在府里供上。
“郡主要是还活着,今年都有三十有四了......我老了,这两年倒是时常想起郡主的模样,天仙似的人便宜了峤儿。走的时候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晃眼你都跟她一般大了。”
到底是两人缘分浅没做成几年的婆媳,老夫人心里其实也还念着玉照母亲,半真半假,说起玉照母亲时也当真生出了几分悲伤。
去前院回来的坠儿拿了一张绣布过来:“老夫人绣了一副佛经,叫我拿过来给姑娘看看。”
这几日母亲忌日临近,玉照情绪不好,人也恹恹的,整日没事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流泪。听了从床上爬起来,接过手中展开来看,针线细密,针眼扎实,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绣这些想必是费了一番心血。
整个侯府无一人记得她的母亲,就连父亲都忙于政事,亡妻忌日也不曾回府。
想不到老夫人还记着。
雪柳过来给玉照收拾松乱的发髻,将睡前拆下的珠簪重新别回她头上,瞧了眼玉照无精打采的样子:“姑娘要保重身体,郡主如何也不愿意看见您这样,您要是心里头不舒服咱们便去紫阳观去玩,王姑娘还给您递帖子了,咱们跟她一同去府外边走走逛逛,好不好?”
玉照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对着妆匣里的那枝清素玉莲发簪道:“其他的首饰都撤了,衣服也挑选些素的,首饰只给我戴上这个。”
雪柳拿过,将其簪到玉照如云的发侧,如此一来,玉照脱去了往日的珠翠环绕,一身清透的素纱白衣,倒是显出几分清尘脱俗的气质来。
雪柳视线不经意间落到玉照半露的肩上,忽的一愣,惊道:“呀!姑娘肩上怎么受了伤?”
玉照浑然没有发觉疼痛,她侧头去瞧,肩上光洁白皙,哪有什么伤口?
雪柳端来一方铜镜,摆在玉照身后,玉照这才看见,肩后一寸之处有一片青红。
“这是怎么了?”玉照先是惊奇,而后猛然想起什么,她脸色变了几变,虚扶起衣裳遮着那处,拘谨起来,不甚自在的笑:“我想起来了,恐怕是前几日跟明懿去后山拜太阴娘娘,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山石,那时候走的忙,连疼都没察觉到。”
“姑娘走的那般快干嘛?”雪柳方才看到,青红还不只有一处,依稀肩下还有,虽不严重,可姑娘生的白,看着也骇人。
前几日坠儿也在,王明懿那场偶遇,到底不能见人,玉照与坠儿并不打算多叫人知道,闻言坠儿也替玉照作证,打着马虎道:“可不是?后山山石多,我走的快还险些崴了脚。”
雪柳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如何都没往那方面怀疑,忙着找药给玉照涂淤青。
玉照拒绝,笑她小题大做:“小伤而已,晚些时候发现都长好了。”
玉照心中有些胆怯,两人间初尝情爱,不知怎么的过后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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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正院后排便是清怡堂,是侯府供奉祖宗灵牌的地方,玉照母亲的灵牌便被供奉在此处。
也是玉照不孝,竟然是生平头一次见到母亲的灵牌位。
府中已经有人点燃了火盆,见玉照来了,连忙让出位置,往地上铺设了一个蒲团,玉照跪在蒲团上,望着被移到正面厅堂的一方小小灵牌,灵牌前供奉满了瓜果香烛,烟烛缭绕,熏得玉照眼疼。
母亲去时是十七年前的初夏。
同她如今差不多大时,就已经辞了人世,往阴间去了。
尸身长眠黄土,遗物也被陪葬,只有一方小小的灵牌可供她想念。
假若母亲还在世,她一定也会像玉嫣玉瑶那般,成天往母亲院子里跑,不离左右,便是被母亲日日训斥责骂,玉照也甘之如饴。
她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弟弟妹妹,同父同母的弟妹,他们成日腻在自己身边,管自己奶声奶气的叫姐姐。
一阵穿堂风刮过,扬起了阵阵纸钱,玉照恍然起来,哪有那么多假若?
一别阴阳,一谢永消亡。
人活着才是念想,母亲投胎转世去了,她便要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