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如今寿安长公主对着新安县主,说话都要反复斟酌几遍。
她与她母亲同为公主,可这一个公主尚且分为三六九等,无疑重华长公主是那第一等。
新安县主望着江都王离去的背影,眯着眼道:“我自然是认识他的。”
***
太极宫,紫宸殿——
穆从羲跟着内侍身后缓步踏上玉龙长阶,提步入殿。
俯身跪拜道:“臣参见陛下。”
“从羲免礼。”
殿上龙案后坐着久违的天子,声音中倒是透着笑意。
穆从羲与皇帝间的交情能追溯到幼时,后来虽为君臣,私交却甚好,穆从羲这些年驻守江都,向来都是天子手地最锋利的一把刀刃,是以赵玄对他多有厚待。
只不过......
他此次军中犯下错误,虽后来取得胜绩,但恐怕是要受罚的。
穆从羲心中已然想好了说词,反复默念,只等皇帝一发怒,立刻滔滔不绝念出,绝对出不了差错。
不想皇帝却不主动发怒,声音从高堂上传来:“从羲有事着急见朕?所为何事?”
这是让他自己请罪。
穆从羲苦不堪言,陛下瞧着心平气和,他熟悉陛下,却能从话语中感受到皇帝的心情...十分不悦。
穆从羲扯了一把膝上的袍子,当即跪了下来,打算主动请罪,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臣多次清剿水匪,均无功而返,疑军中有奸细,如此便打算反将一军。”
赵玄闻言颔首,不听他的连篇废话:“所以你仗杀了文承恩?自己孤身带兵前去剿匪?”
文承恩是太后侄孙,本身也有爵位在身,纵然穆从羲身为江都王,无陛下诏令,斩杀当朝伯爵已犯了大错。
这事被赵玄压着暂时还未传开,可赵玄已经一连压了几十封弹劾江都王的奏折。
“文承恩刚愎自用,身为副将不听主将调遣,多次葬送无辜士兵,甚至在臣扣押他之时口出狂言,对陛下多有不敬,实在是死有余辜。”
“文承恩什么罪名自有三司去查,”
赵玄稍抬了下眼眸,龙案上弹劾江都王的奏折全被他留中不发,足足厚厚一叠。
“江都王私自扣杀朝廷武官,若拿不出确凿证据,是想入狱不成?”
穆从羲敢杀,自然是不怕的,为将者若是瞻前顾后,还是趁早解甲归田得了。
他心中知晓皇帝并无要送他入狱的意思,文承恩是某人的走狗,皇帝早有意杀了文承恩,只不过穆从羲下手太快了些,叫人措手不及。
穆从羲如实道:“也不是不可,请陛下赐臣一座干净些的牢房,等到还臣清白为止。”
皇帝不再理会他的玩笑,声音严肃:“念在你剿匪有功,便算是将功抵罪了,这几日免了你的朝,回去禁足去吧。”
为帝者,不可徇私,穆从羲的功他自然记着,如此惩罚也只是做做样子,好堵住朝廷的嘴。
要是所有人都学这无法无天的穆从羲,这朝廷三司岂不是成了无物。
穆从羲应了声,心想这事儿总算过去了,终于可以干正事了。
赵玄见他不打算退出去的样子,不禁皱眉:“嫌罚的轻了?”
“陛下,臣有一桩私事叫臣这段时日心有不忿,特想求陛下给臣一个旨。”
赵玄坐在席垫上,闻言不禁朝他看去:“哦?说来听听。”
“臣有一个外甥女,自出生起就跟魏国公定下婚约,前不久魏国公府竟然私自退了亲事,原先也无大错,只是当初他两人的婚约还是我父王与老魏国公定下的,八字信物都过了,成亲关头退亲,更无一人提前告知我,便空头退了婚。听说这小子还在大理寺混的风生水起,照臣说来,魏国公这厮简直带头视礼法于无物!”
大齐崇尚礼法,更有明文律法规定,定亲算是过礼,具有法律效应。私自退亲,若是财物,人情处理不好,严重的甚至算犯法。
若是寻常人家倒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两家大闹几场,可魏国公可是朝中大臣,更是在大理寺任职,这般岂非知法犯法?行为不端还能在大理寺为官?
果然,皇帝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甚是敬重老江都王,不免升起薄怒。
“魏国公?”大齐公侯爵位百余位,赵玄对魏国公的印象还停留在顾至宏那儿,“可是先井钺将军的儿子?”
身旁侍立的李近麟思索了会儿,答道:“确是已故井钺将军长子,井钺将军在世时是封莱国公,后来改封的魏国公。世子前年承的国公爵位。”
赵玄“嗯”了声,恍惚忆起,太后似是引荐过从羲的外甥女,想要他将其纳入后宫,便是遭退婚的这位?既是自小定有婚约,为何太后还想将她纳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