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
就因为自己是皇帝吗?还是因为恼恨自己瞒着她身份?
他忍不住同她讲道理来:“那次朕想同你说朕的身份,你说无论朕是什么身份你都不在意,朕信以为真,才拖到今日的......至于年岁,朕更从不曾隐瞒你,你当日亲口说的,你不觉得年龄是什么阻碍,为何今日就变了?是不是听旁人说了什么难听的?宝儿,你已经长大了,总要听听自己心里的意思,难道你长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玉照的舅舅没人能够诋毁,她听见皇帝竟然话里话外说起舅舅坏话来,顿时生气起来,只觉得他耍赖,推卸责任:“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那日我有说过那话了?”
赵玄气息加重,强忍着怒意,“你这是在欺负人......”
他上前来抓着玉照的手腕,强行拖着她往外走:“朕不同你吵,你要听什么朕都会跟你解释清楚,再不会隐瞒你。”
玉照忘了眼前人是天子,忘了那可怕的噩梦,挣脱开了他的手,一路委屈起了哭腔:“我才不跟你这个骗子走,你自己走!叫你的人都走开,还有,把我的丫鬟小厮还给我!我要回江都去......”
赵玄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返身走出了门外。
玉照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跟他扯清楚掰明白,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竟是这般简单。
她伸手捂上胸口,紧咬起唇瓣,见他走的这般彻底,原来她心里不是嘴上说的那般想要他走呢。
她忍住泪水,她不能哭,她跟道长真的是有缘无分。她不能抛弃一切,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旁的她都可以赌,命不成,她的命只有一条。
赵玄回来时便见到玉照捂着胸口,匆忙问她:“药呢?带了吗?”
玉照一怔,抬头见赵玄,他手上拿着一块汗巾,原是见她头发湿,去给她拿帕子的。
玉照见状喉咙发涩,胸口更堵的厉害,她放下了手,道:“没犯病呢。”
她嗓音绵软,明明是赌气故作无情说出来的话,却总带着股撒娇的意味。
玉照一说完又觉得后悔,自己这是主动开口同他说话了?还像是朝他撒娇一般。
赵玄却没多想,毕竟小姑娘自以为的凶神恶煞吓退他的语气,她声音细,带有江南特有的强调,骂人也像是在撒娇。
他听了舒缓了气,坐到了她身侧,拿起帕子替她擦拭头发,玉照僵硬的扭身挣开,不叫他碰自己。
“你别碰我。”
赵玄手间不停,他与她相处这段时日,早习惯了她这副奇怪的性子。
他只做没有听见,手下动作不停,慢慢替她擦拭着发尾,玉照的发质细软,如丝绸一般,握在掌中飘渺的如同烟雾般,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消散了去。
玉照艰难的板着脸:“我自己会擦,男女有别,陛下还是别做不合规矩的事!”
她加重陛下两个字,再度拉开两人间的关系。
赵玄不禁莞尔,却是不听她的话:“你如今知道男女有别?你我曾经什么没做过?如今擦个头发便是不规矩了?”
他往日最重规矩,结果为了眼前人屡屡破例。
几乎要在婚前将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
赵玄顺着她的性子哄她,将头发擦的差不多了,又吩咐人奉上来新衣裳,对她道:“去将衣服换了,你这身衣服都湿了,你身子弱,着凉该生病了。”
玉照这人,最怕别人哄她,她一被哄,气就消散的干净。
对着赵玄的事,其实也并没有几分生气,更多的是被梦境影响的仓皇无措和害怕。
如今那分情绪竟然也被赵玄安抚的消散的大半。
她如今心平气和下来不禁陷入了反思,这人平日很讲道理,更是刻板的厉害,再规矩不过,怎么会做出抢夺臣妻的事?
自己如今同魏国公已经没了关系,又如何会发生那桩丑事呢?她是否小题大做了?再则,自己梦中应病死的,跟道长又有什么关系?
梦中那人......
玉照虽只在梦中见了他一面,可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应该......是在意自己的吧。
玉照不甚乐意的换了新衣裳,这本不是她的衣裳,不知赵玄是派人去何处买来的,新是新,只是不甚合适,腰身有些大了,胸前露着一片,是坦胸裙。
胸口许多处需要系带子,每个州府的衣袍款式都不尽相同,比如玉照身上这件,她尝试系了很多次,总觉得穿起来奇奇怪怪。
赵玄轻轻敲在门扉上,见里面人磨磨蹭蹭,忍不住催促起来。
“可换好了?”
玉照急的满头的汗,她气的跺了跺脚,随意将带子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