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开始竭尽全力拖延时间,不是一会儿要小解就是吵着肚子疼。
她把娘子军中的石葵打至重伤,这一路娘子军可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在她又一次说自己要如厕时,一名娘子军直接道:“屎尿多就拉裤子里!”
缇雅好歹是个公主,这辈子还没听过这样粗俗的话,一时间脸上红了青,青了红,眼中半是愤怒半是怨毒。
娘子军只是冷笑:“还把自己当尊贵的北戎公主呢?你现在不过一阶下囚罢了!”
这一路都带着缇雅,一是为了以防北戎人追上来拿她当人质,二是活捉一个北戎公主带回去,北戎再次来犯时,或许可以把她当做谈判的筹码。
缇雅被怼了,却并不跟那名娘子军呛声,只不过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傲慢。
众人再次朝着东南方前进,林尧注意到头顶的鹰隼在他们停下时,就只盘旋在他们头顶的那片天空,而他们一走,那只鹰立马又跟了上来。
一次两次或许是偶然,但一连多次都是这般,缇雅又似在故意拖延时间,林尧很快意识到了那只鹰不太对劲儿。
他看向缇雅:“那是你们的鹰?鹰出现在这里,说明喀丹离我们也不远了,你在拖延时间?”
缇雅脸色骤变,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她方才的脸色已经交代了一切。
娘子军和王彪听到林尧的话,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他们都知道被喀丹追上会是什么下场。
林尧顶着寒风咳嗽了几声,“彪子,我们兵分两路走,你带几人往雷州去,把北戎人大军南下,即将取凉州以南的消息告诉小侯爷,让他提前设防,再把消息送回江淮,太子妃那边有了准备,若有万一,殿下这边来不及调兵,雷州能及时增援也好。”
王彪担心林尧的身体:“大哥,那你呢?”
林尧说:“我回羌柳关报信,北戎兵马已经大举南迁,必须尽快通知殿下,沈彦之和李忠守汴京不一定能守住。”
李忠走投无路后虽厚着脸皮去投奔沈彦之了,但这两人积怨已久,只怕依然是在鹬蚌相争之中,届时会不会让喀丹这个渔翁得利就不好说了。
喀丹用一只鹰盯住了他们,他让王彪带几人暗中前往雷州,鹰跟着他们这边的大部队人马,就算喀丹追来了,只要王彪能把北戎大军转道南迁的消息带去雷州,一切就还来得及。
林尧一班人马又不喘气地赶了半日的路,喀丹还是带着数百骑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的雪原里。
缇雅看见喀丹喜出望外,隔得老远就开始用北戎语大喊:“王兄,救我!”
北戎人擅骑射,眼见他们在马背上挽弓搭箭,载着缇雅的那名娘子军,因为马儿驮了两个人,跑在了后边,那名娘子军直接把缇雅绑在了自己身后,让缇雅当自己的护盾,本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北戎那边的箭镞。
岂料喀丹却亲自挽弓瞄准了缇雅。
那一箭射出后,箭镞穿过缇雅的胸膛再射中她身后的娘子军。
不止缇雅愣住了,连林尧和一众娘子军也有大惊失色。
缇雅口中涌出鲜血,她望着自己胸前慢慢晕开的血洞,不可置信一般抬头看向远处的喀丹:“王……王兄?”
喀丹神色冷漠:“你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我们的族人,不可饶恕。”
他冷冷下达了命令:“给我格杀勿论!不得留任何活口!”
他带来的几百北戎骑兵一边驾马狂追一边放箭,林尧只能带着娘子军们拼命往前逃,大呼让她们伏低身子趴在马背上,箭镞几乎是贴着头皮嗖嗖飞过。
“跑之字形!”林尧大喝。
之字形跑能有效规避被箭镞射中的风险,但比起直线跑,又在不断被北戎骑兵拉近距离。
所有人都在等和北戎骑兵拉近距离后来一场死战,一声尖锐的哨音突兀传来,林尧明显愣了愣,他抬起头往侧前方看去。
远处的雪丘上,出现了一人一马,银刀雪亮,红缨猎猎。
随即,她身后的雪丘上又慢慢浮现出一个个小黑点,是计不清数的大楚骑兵,大楚的战旗在凛冽北风里招展。
有娘子军中的人认出那是林昭,喜极而泣:“是林校尉!林校尉来救我们了!”
林尧几经生死再看到胞妹,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眼中骤然一红,更加用力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
原本疲敝的众人,在看到援军的时候,心中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喀丹望见不远处雪丘上的楚军时,也有了几分迟疑,那雪丘上遍插旌旗,之后不知还有多少援兵,自己若冒进,只怕会身陷险地。
只是……若放眼前这些人回去,他先前引前楚太子调兵北上的一切谋划都将付之东流。
喀丹咬了咬牙,还是狠狠一甩马鞭追了上去。
他同那楚军女将交过手,对方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足为惧,那些杂兵他更不会放在眼里,只要能杀了那姓林的楚将和跟着他逃回去的娘子军,哪怕他这边只有他能全身而退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