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绳索的东寨汉子有些为难,但也正是喜鹊这番举动,让不少还在犹豫的东寨汉子都进了箩筐,高声喝道:“咱们去帮寨主!”
秦筝脑子转得飞快,吊篮是藤编筐,没法阻挡箭镞,可那藤编筐一次性能容纳两人,空间还是足够的,在藤编筐内部做些防护措施后肯定还能容纳一人。
她问这边领头的东寨汉子:“有防护盾吗?”
若是有盾牌垫在吊篮底下,就能阻挡大部分箭镞。
汉子摇头:“寨子里没备。”
他们大多都是些庄稼汉,山寨里武器都配备不齐,又哪里会有盾牌那些东西。
这下秦筝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负责放绳的汉子们正要放吊篮下去时,到这里后就一直在岩壁边上观察下方战况的太子突然出声:“先放个空篮下去。”
领头的汉子不明所以,但太子的语气下意识让他信服,便按太子的话腾出了一个空吊篮。
太子又从一个背弓的汉子手上拿过了那把弓箭,对喜鹊道:“你替我照顾我夫人,我去救人。”
这里鱼龙混杂,秦筝身边没个人跟着,他不放心。
秦筝知道太子武艺高强,可下边的水匪把吊篮当靶子放箭,箭镞又是从吊篮底部射上来的,简直防不胜防,她有些担心:“相公……”
太子回头看她一眼:“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领头的东寨汉子感激太子的大义,承诺道:“好汉放心,只要我东寨还有一人在,就没人能动尊夫人一根毫发。”
太子冲那汉子一抱拳便进了另一个空吊篮,他吩咐放绳索的汉子:“空吊篮放绳三丈后再放我的吊篮。”
放绳索的汉子连忙照做。
吊篮徐徐往下,下边的水匪眼见又有两个吊篮放下来,拉紧了弓弦,在第一个吊篮抵达射程后便齐刷刷地放箭。
太子两手撑在吊篮边上,看清暗处放箭的几个水匪的方位后,长眸一眯,挽弓搭箭,在他所在的吊篮还没抵达水匪射程时,几只飞箭就已经夺了放箭的水匪性命。
伸着脖子在山崖边上往下看的祁云寨汉子们狂喜之余,对他佩服得也是五体投地。
“这位程兄弟胆识过人,箭术也委实了得!”
“快快快,下边放暗箭的水匪已经被程公子杀了,下去救寨主!”
没了暗箭威胁,东寨的汉子们争抢着往吊篮里钻,秦筝和喜鹊心惊胆战地在崖口往下看,见此也松了一口气。
吊篮还有一段距离着地,太子见林尧被一群水匪死死围住,身上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护着他的只剩一个络腮胡汉子和林昭,但水匪跟一群吸血蚂蟥似的,见缝就咬,她们二人也是强弩之末了。
太子在吊篮壁上借力一踏,跃出吊篮后,踩着几个欲过来围杀他的水匪头颅,直接落在了包围圈最里层。
手中长剑出鞘如银蛇,瞬间就取了好几人的性命。
林尧腰侧被砍了一刀,鲜血汩汩直往外冒,靠着堆在地上的木头处动弹不得。
何云菁用手死死地捂着他腰侧的伤口,却还是不断有鲜血冒出来,从她五指间溢出,把身下的沙地都湿濡了一大片。
她哭得嗓子都已经哑了:“林尧,你别死,你再撑一会儿,我爹会带人来就我们的……”
太子只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林尧那伤口若是再不包扎,只怕他当真得失血过多而死。
虽然不合时宜,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起了秦筝,倘若今日伤成这样的是他,秦筝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只蹲在边上哭。
她虽然看起来也娇娇弱弱的,可在那娇弱的躯壳下,似乎又藏着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像是为了生长能顶开巨石的嫩芽。
看何云菁哭得仿佛要驾鹤西去的样子,太子也不指望她能帮林尧包扎伤口了,他直接顶了林昭的位置,扔给她一瓶金创药:“不想你兄长死就快去给他包扎止血。”
他剑法凌厉,顶替林昭的位置后,非但没有让围攻的水匪找到可乘之机,还杀得水匪节节败退,让苦战已久的王彪也得以缓了口气。
林昭身上也有好几道口子,只是伤得没林尧那般严重,接下金创药后她也不废话,扑到林尧身边撕开他腰侧的衣裳,直接把大半瓶金创药粉全洒了上去,再用撕成条的衣摆将伤口缠了起来。
脸上沾着血的她像是一头失去庇护后露出自己所有尖锐爪牙的小兽:“哥,撑住,我们马上就赢了。”
做完这些,林昭又加入了战局,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同何云菁说。
何云菁知道她怨自己,心里委屈得厉害,瘪着嘴继续抽抽搭搭地哭。
王彪疲软得撑着自己的大铁锤才能站稳,眼瞧着太子长剑一扫便有一大批水匪倒下,往自己掌心唾了两口,拎着大铁锤又打了回去:“小白脸厉害啊,不过老子也不比你差!”
太子瞥他一眼,没应声,他的剑招半点不花哨,只是剑出必见血,连杀几十名水匪后,剩下的水匪看着他心底都一阵发怵,呈包围圈围着他们却不敢再轻易上前了。
十几个吊篮落地后,山寨的汉子们怒吼着杀了过来,水匪见他们援兵到了,林尧那边又有太子那尊杀神护着,补刀是没法再补刀了,便开始往船上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