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两人齐声喝道:
“元白!”
“黑炭头!”?
莫元白一瞬哑然,施礼道:“属下知错。”
这回换了季灵幸灾乐祸道:“哟,好一个深明大义的黑炭头!”
“你……”莫元白双目圆睁瞪了她一眼,又低眉顺眼道:“属下想起还有一杯酒没喝完,属下告退……”
“无需去了,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蔺烨然眼波微动,不动声色瞟了他一眼,“淮阳公主既有赏梅的兴致,秦双不便随行,你陪她去吧,务必陪她尽兴,再把公主送回温成馆。”
莫元白呆立当地:???
季灵惊慌了,慌忙拒绝:“不用,我……”
“公主,客随主便,在这大周我算得上半个主人,无需客气。”浅浅睨了秦晓霜一眼,低沉着声,“你跟本王往这边走。”
头也不回地往一条花/径中走进去了。
秦晓霜双手合十,舔着笑脸对着季灵和莫元白分别致礼道:“对不住,对不住。”然后听到一声轻喝在寒风中慢悠悠飘来:“还不跟来,莫非要本王过来请吗?”
她迅速地追上前去,在无人处白眼翻遍了。
花落如雨,梅花树下,莫元白与季灵四目相对,同时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季灵后悔极了,刚才看到秦双太过兴奋,将随身的侍婢都屏退了,谁知道镇南王横插了一脚,带走了秦双,把她留给了这个黑炭头。
如今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一个路盲,在自己南楚偌大的皇宫里都能迷路,此刻没有侍婢,方才那弯弯绕绕的路她实在没有信心走出去。
可是跟着这个黑炭头,她又是满心地不乐意。
左思右想,咬了咬唇,轻提裙角往记忆中的原路返回去,行了一段路,却见那个黑炭头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她倏然回头,板起玉脸,怒道:“你……跟着本公主作甚?”
莫元白往旁边的一株梅花树上靠了靠,懒洋洋道:“你以为本将军愿意跟着你啊,你没听到我家王爷说的话吗?这是他派给我的任务而已。”
“我不需要!滚!”季灵粉嫩的小脸因气恼涨得通红,与枝头粉粉的桃花相得益彰,好看极了。
奈何她对面的是个气哄哄的大老粗,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倏然甩手就走:“好!你自己不要的,出什么事可不关我的事!”他一袭青色锦袍衣袂飘飘,很快就消失在梅花树间。
季灵长舒了一口气,美目四望,却越看越越惊慌。这梅园里梅花树一株挨着一株,目光所及都是丛丛簇簇的花朵,每株树,每条路看起来都相似,如今她站在这三叉路口,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边走。
而此刻梅园里安安静静,连方才隔壁宁吴宫里的声声热闹都听不见了。
她不由瞠目结舌,如今连个带路的侍婢都没有,而她方才又将那唯一可带路的黑炭头赶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前面肯定有人的,说不定秦双就在前头呢。
她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提起裙角选了一条路继续往前走。
风扬起枝头满满当当的花瓣,像下了一场花雨,她不由自主地随着花香寻了去,踏入□□,轻仰头,细细嗅,徜徉在花海之中如醉如痴。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越走越偏,如今连方才还可以看见的宫檐一角都看不见了。
左右无人,花枝头掠过的风越来越冷,衬得还高挂在天空中的艳阳都没了温度。
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忽听的一声冷幽幽的啧啧声,她倏然住了声,抬起头紧张地四处张望,一滴珠泪还挂在眼睫之上。
“谁?”她小心戒备地问,心里慌张又害怕。这个时候如果来了一个坏人,那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在你后面。”声音冷淡,她却仿若听到了世界最好听的声音。
心蓦地一松,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低着头,两行泪再也控制不住,如珍珠般地滚落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黑炭头,以为他刚才真的消失不见了,没想到此刻又冒了出来。
“别,别哭了。我……我一直都在!”声音不知何时变了方向,到了她的前面。
闻言,她徐徐抬眸看向出声的那人。那人站在面前不远处,挺拔如松,与她视线相对之时有些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然后低声说:“别怕!”
不知怎的,这一句话让她心中的委屈如决了堤的洪水,她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下一息她就被拥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而那人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翻来覆去地就那么两句话:“别怕,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