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盯着她,声音冷如冰锥:“天下第一神偷?是你!”
“嗯,是我,那把流云剑也是我偷的。”秦晓霜眨着无辜的眼睛,又对瘫倒在地的晋德帝点点头,“对不住啊,我进了你的皇家小金库。”
晋德帝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你跟宜宁什么关系?”韦和轩微微眯起眼睛,忽然问道。
冷不防被这么一问,秦晓霜心中一咯噔,脸上却笑嘻嘻道:“没关系,只是长得有几分像罢了,不过也是我长得像才让你更心慌慌不是吗?”
韦和轩闭了闭眼,然后沉下一口气缓缓转向蔺烨然:“贺准他们几个去哪里了?”
蔺烨然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意:“他们四个嘛,告诉你也无妨,早就带兵到南疆把苗闫国女帝冷曼青拿下了,九表舅,你是不是每天还都能收到她给你的飞鸽传书?是不是她告诉你苗闫二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冯城,离金临只有两天的路程了?好吧,我说实话,那都是贺准逼她写的。”
得知后援被切断,韦和轩抿嘴不语,额头的冷汗却如滚珠般地落下,俊雅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蔺烨然似是不忍见他如斯难过,眸光低敛,喟然长叹道:“九表舅,你其实做得很好了的。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甚至不惜自残……”
“自残”二字入耳,韦和轩周身发颤,狠狠地盯着蔺烨然。
对方却如往昔一般地谈笑风生,言笑晏晏:“冷梅一手暗器,确切地说一手梅花针确实不错,想必当年你随我皇外祖父秋猎时的那场苦肉计也与她有关吧?可惜你不知那马中针后会跑得那么快,而你也不知悬崖那边设了个陷阱……唉,竹刀入腿的一霎那,九表舅应该后悔莫及吧?”
蔺烨然嘴角噙了一抹冷笑,话锋一转,“九表舅,我再跟你说一个你更后悔的事,在此之前,皇外祖父本已打算将你纳为太子,让你接替大统,而你为了设计除了明王韦和云使诈,没想到害人害己,让韦和泽上了位。”
韦和轩嘴角抽搐,全身颤抖:“你……胡说!”
“哼,”莫元白在旁冷冷一笑,“先帝曾在给阿然的家信中提过此事,信不信由你了。”
韦和轩颓然靠在座中,须臾睁着一双发红狰狞的眼睛盯着蔺烨然:“你既早已知道我有杀你之心,你为何等到今日?”
“牵出萝卜带出泥,再说如今人赃俱获不是更好吗?”蔺烨然眸色暗如深渊,邃冷得叫人心头发抖。
韦和轩心头一颤。
蔺烨然不再理他,挥挥手,林子平一盆冷水泼到韦和泽身上,韦和泽悠悠醒转,见到蔺烨然又是惨叫一声,杀猪般嚎叫:“不是朕要杀你,我没有要杀你!蔺烨然,你放了我吧,只要你不……杀我,我……把皇位还给你!”
“还给我?这皇位原本就不该是你的!”蔺烨然从龙椅上站起,缓缓向他逼近,语色厉冷,“当年我一直奇怪皇位怎会落到你这个无能之辈手上,但想着这是皇外祖父做的决定,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这大周江山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能帮外祖父保住一天。没想到你竟然用‘摄心丸’控制先帝神智,让他颁下了由你继承大统的圣旨……”
“我没有,你胡说!”韦和泽浑身发抖,往后瑟缩了下,“我跟先帝向来不亲近,哪里有机会?”
静默半晌,蔺烨然长叹一声:“没错,以前大家都盯着几个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选之上,他们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看到,没想到你一个酒囊饭袋倒是利用你早期送入宫中的云妃之手成了大事。”
韦和泽僵在地上,眼底恐惧惊起,颤音难掩:“没……我……”
梁王嘴角轻轻嗤笑一声:“没有吗?云妃买通当年的大内总管岑贤,让他将流云剑放入先帝的私库当中,然后又故意让乐平公主看到,这不是你指使的吗?”
“你血口喷人!”在死亡面前,韦和泽前所未有的勇敢起来,挥着胖乎乎的手争辩,“你们有证据吗?”
“李离!”随着林子平一声冷喝,韦和泽大吃一惊,心知大势已去,挣扎着抬眼看去,只见从殿门口快步跑进来一个弓着腰的身影,到了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王爷,老奴愿意作证。当年是皇……丰王让汤启将云妃送入宫中,今日是我将那封信送到梁王府的,我……这里还有三封信可以作证。”
他从怀中掏出了三封信双手呈上,然后依然匍匐在地道:“这些信老奴藏了好些年了,都是丰王当年手书,他有一阵子手受伤了,给汤太守的信都是老奴代写的,这几封信老奴将原笔的偷偷扣了下来,用自己代写的送给了汤太守。”
韦和泽忽然从地上蹒跚着朝他扑去:“你这吃里扒外的死奴才,你自小在我身旁与我一起长大,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作出这种事!”
李离被他一扑,趴倒地上。下一刻,他眸底惊惧翻涌,尚未来得及惊呼,身上就一阵刺痛。
他闷哼一声,低头看没入胸中的匕首柄,睁大眼睛盯着身上那个散发着恶臭的肥胖男人:“你……”
“要死就一起死!”韦和泽红着眼,嘶声喊叫,“你这死奴才!”
“好,好!”李离一把拥住他,含笑的嘴角流下鲜血,“我与你一起长大出卖你本就不想活了,可你知道不知道你当年在街上……杀死的李屠户是我亲爹,为了报仇雪恨我……自宫到你府中当仆人,等的就是这一天。”
顷刻间,鲜血溅满大殿。
一柄匕首插在李离胸口,而另一柄匕首插在韦和泽心口,明黄龙袍浸染刺目的红。
蔺烨然俯身将李离犹自大张的双眼阖上,低声道:“你始终不说身后指使之人,却不知那人只当你是个棋子而已。”
这一切突如其来,一瞬之间,风云突变,秦晓霜看得目瞪口呆,连救人都来不及。
她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地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