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赶忙让旁边两个早已吓傻了的嬷嬷跟上去照顾他,然后迎上来颤声道:“阿然,你……你真的没死吗?那……那个躺在……”
“假死罢了,六表舅且宽心。”蔺烨然淡淡道,眸光在堂间环顾一周。
秦晓霜立刻踏前一步大声道:“镇南王与明王、王妃有事要谈,尔等退下。”
顷刻之间,所有的下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堂间只余下四人。
蔺烨然在上首的太师椅施施然坐下。明王看着坐在椅中岿然不动的明王妃不满道:“阿然好端端的,这是件大好事,王妃怎的不上前祝贺一番,还傻坐着作甚?”
明王妃缓缓抬眸,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她凝着蔺烨然一字一句道:“你竟然……没死?”
“你怎么说话呢?”明王急了,双目一瞪,“吓傻啦?”
“是,本王没死,让明王妃甚是失望了。”蔺烨然嘴角悠然而笑,只是瞳眸之中是淡淡的不屑和讥讽,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冷佩夕,你与你父亲冷崇蛰伏大周数十年就换得今日这般结局,是不是很失望?”
一声“冷佩夕”一出,明王妃神情骤变,脸上愈加苍白,秀美光滑的额头沁出了冷汗,她双手在袖中攥得紧紧的,面上却强作镇定道:“你唤的是谁?”
明王疑惑地看看蔺烨然又看看明王妃,不懂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急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请坐。”蔺烨然眉目温柔,对他身侧的秦晓霜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或许六表舅就明白了。”
“贺将军坐。”明王也立刻招呼秦晓霜,秦晓霜嘴角一勾在蔺烨然旁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蔺烨然眉目微沉,缓缓开口。
五十年前,作为大周的附属国之一的苗闫国弱民穷,依靠着大周的保护才没有被其他的国家所灭。
当时苗闫国的大祭司与皇帝一商量,将刚选出的圣女,不到十岁的莲月和苗闫三皇子冷崇伪装成普通人送到大周京城金临来。
在苗闫隐在大周的手下的帮忙之下,两人分别为大周的两个大户人家收养,分别改名为缪月和文崇。
听到此处明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文崇正是当年的太傅,他的岳父。
而明王妃脸白如纸,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蔺烨然继续往下说。
缪月作为圣女,人如其名,长得如莲似月,貌美如花,名动京城。
而文崇也极为争气,考中了大周的状元被康恩帝钦点为太傅。
说到此处,蔺烨然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他缓缓抬眸,凝着明王妃,眸底泛起痛意:“我……我的舅舅们和姨妈们……个个都未成年就……死去,是不是都死于你父之手?”
明王妃咬着牙一声不吭,须臾恨声道:“我不知道!而且他们上一辈的事……关我什么事!”
明王一声哀嚎,脸上冷汗涔涔,几乎当场晕了过去。
“好!那我就跟你算你的账!”蔺烨然眼中暗澜浮动,明显起伏的胸膛,将他的愤怒表露无遗。
但他的声音依然冷静无比,就像一个旁观者在讲诉一个无关的故事。
众多皇子皇女之中只有乐平公主韦婉宁并非太傅的学生,因她自小喜欢武功,康恩帝给她另寻了先生单独授课,没想到逃过一劫,平安长大。
而此时的缪月也嫁入了皇室,也就是梁王之父韦翰海,婚后生下了韦和轩。而她的表哥文崇也生下一女文佩夕,也就是如今的明王妃。
韦和轩和文佩夕与乐平公主的“□□”年龄相仿,也算自小相识。
但成年之后,又多了一个新的矛盾。
宜宁郡主年龄最小,却容貌倾城,直至长成了大周甚至是天下第一美人,心悦她之人不计其数,这其中包括了明王韦和云……
听到此处,明王抖抖颤颤地站起来扑过去抓住文佩夕的肩膀晃着她,哑声道:“是……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初夏?”
“初夏?”明王妃缓缓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眼中的泪却扑簌簌地落下,“和云,你我夫妻十多年,你心中始终装的是另一个女人,你当我……”她声音缓慢,一字一句道,“是——什——么?”
明王一瞬生生滞住,他往后踉跄两步,痛而绝望的目光凝着文佩夕,眼中泪如雨下:“佩夕,我当年就跟你……说过,我此生若是得不到……初夏,我宁愿终生不娶,是你……”
“没错,是我,是我心悦于你,死乞白赖地求着你说……初夏已经嫁给秦衍书了,我愿意等你……等你喜欢上我……”冷佩夕泣不成声,看得秦晓霜心中不忍,悄悄撇过头去,“我甚至用……全京城都知道我……喜欢你要挟你,逼你娶我……等你娶了我,我发现我又错了,你……宁愿守着那一副画像,也不愿碰我一下。”
韦和云闭上眼,眼角泪水如掉了线的珠子落下,他长叹一声:“没想到,是我……是我害死了初夏,我自诩深情,却无意害死了最爱之人。”
他睁开眼望着文佩夕:“你……当年钦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又何苦一定要嫁给我?”
“六表舅无需自责,她嫁给你既有喜欢你的成分,亦有其他目的。”蔺烨然淡淡道,“当年太傅和韦翰海在朝中一番煽动,逼着秦相带着秦状元告老还乡,斩断了我皇外祖父的左膀右臂,也让她的眼中钉宜宁郡主远走吴苏,一举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