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披着一红色狐裘戴着兜帽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姿窈窕,绝丽矜贵,一双秀眸顾盼生辉,明艳中透着一股英气。
而她身侧的男子看上去比她约略年长一两岁,个子修挑,披着白色狐裘披风,一张脸如琢如磨,俊美清逸,竟是极为少见的美男子。
而他嘴角含着温隽浅笑,视线始终落在旁侧的少女身上,仿佛眼中只装得下她一个人似的。
即便是在这样嘈杂喧闹的地方,他依然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毫不避讳。
如此,店里所有的人心中都明了了:这绝非是什么兄妹,倒像是一对小情侣似的。不过这两人容貌气度俱皆不凡,实在是太登对不过了。
只是没想到在漫云镇这种小镇竟然出现了这般的俊秀人物,堂间众人一时都看呆了眼。
红衣少女进了门,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将头顶兜帽往后拨下,愈见明媚,环顾店内一周嫣然一笑:“各位,是我们打扰了,对不住,各位请继续。”
那中年妇人侧头示意那几个汉子将敞开的大门关上,随着寒风被隔绝在外,众人似乎都回了神,七嘴八舌客气着“哪里哪里,无妨无妨”,不过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少年男女看。
红衣少女似是早已习惯被万人瞩目,毫不在意,只是侧头问那美少年:“云洲哥哥,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在这里吃些东西吧。”纤手一指大堂一侧的一张空桌子。
那叫“云洲”的美少年颔首柔声道:“好。”
侍婢们闻言立刻过去将那张桌子重新擦洗拾掇了一遍,又将护卫们拿出的软垫子垫在椅中,才让那对少年男女坐下。
随着他们落了座,中年妇人带着大部分的侍婢和护卫先去了小院,留了两个侍婢和两个护卫随身伺候,方才满满当当的大堂顿然有了空间,而刚才压迫感十足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店内慢慢恢复了方才的热闹,该吃的吃,该喝得喝,而赌桌旁边的众人也都重新撸起袖子吆喝起来。
做庄的男子将骰子在手中抛了抛,笑道:“公子,你这把是买大还是买小?”
蓝衣少年将钱袋子中的那个银元宝拿出往桌子中间一拍,朗声道:“不变,买小!”
他旁边的年轻人皱着脸,低声嘟囔:“还是买小啊,都输了十六回了……”
“钟义,你相信我,这一回我一定会赢。”蓝衣少年信心满满,双目灼灼望着对面的庄家,“来吧!”
他话音甫落,庄家将手中的骰子往桌面一抛,另一只手中的瓷碗立刻灵活地将骰子笼入碗底,在桌面上摇了数摇,中气十足喝道:“开!”
碗底三个骰子赫然十一点——大!
围观者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有个胖胖的男子频频摇头道:“啧啧啧,太可惜了,公子,就差那么一点,你这运气也太差了。”
钟义也唉声叹气:“公子,就跟你说了不能买小,你偏不听我的。”
庄家伸手将桌中间的那个银元宝也拨到了那一堆银元宝之中,朝着蓝衣少年拱了拱手笑道:“今日运气实在是好,多谢公子捧场。”
“无妨,愿赌服输,”而那运气不好的蓝衣少年却仿若无物,只是拍了拍袖子,然后对钟义说道:“去将我那把剑抵给掌柜的当饭钱和房钱,想来总是够的……”
堂间立刻响起了窃窃的议论声,无非是说这蓝衣公子真是败家,上千两的银子转眼就输得一干二净,如今沦落到连饭钱和房钱都付不起了,也有人说这个庄家赢了人家这么多钱又何必赶尽杀绝,方才那最后一把分明是撺掇着少年赌博……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庄家恍若未闻,只是笑吟吟地将银元宝往身上塞,不一刻胸前就塞得鼓鼓囊囊,他正要收起骰子,却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这位庄家手气如此之好,颇为少见,不如我也来试一回手气吧。”
庄家脸一僵,却又立刻抬头一笑:“姑娘真的想来?”他视线所及,正是刚才进门的少女,此刻她脱去了外披的红色狐裘,露出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将她衬得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而坐她旁侧的美少年依然笑意晏晏,温柔地看着她,似乎她做什么他都支持。
“这是自然,我有钱而且愿赌服输。”她嘴角微弯,挥了挥手,她身后的一个护卫立刻从怀中掏出数张银票在众人面前亮了亮,张张千两银票都出自“世通银庄”,货真价实。
这下有好戏看了,所有正要散开的观众又重新围成一圈,而用餐的客人也都放下筷子,好奇地围了过来。
连那蓝衣少年与钟义对视一眼也回到了赌桌旁边。
只见那两个护卫走了过来,人群立刻主动让出一条路来。
护卫却不满意,直到将人群清出了一片宽敞的地方才回头躬身道:“有请小姐公子。”
红衣少女朝美少年甜甜一笑:“云洲哥哥,走吧。”两人齐齐起身朝着赌桌走过来。
离得近了,这两人身上的尊贵气质更加逼人,堂中竟然无一人胆敢靠近,就任着他二人占了桌子一面。
白衣美少年接过护卫手中的银票,压了五张在桌上,淡淡道:“这里是五千两银票,我家阿宁跟你赌一盘,你敢不敢来?”
红衣少女听到“我家阿宁”时抿嘴一笑,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甜得快要滴出蜜来。
人群哗然,一盘五千两!五千两啊,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都够寻常买几百亩的田了。
做庄的男人手都在颤抖,眼珠子往旁边瞟了瞟,从怀中将方才的银元宝都掏了出来,又从袖中掏出了数张银票和碎银子数了数道:“我只有三千零二两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