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大徽朝礼制上的下一任皇帝,现在的大皇子,捂着右边耳躬下了腰。
淅淅沥沥的血迹顺着他的手腕和小臂滑下。
“我的耳朵!”祁景闵痛得面目扭曲,“太医,太医呢!”
然而太医院院正现在还在东都宫城之中,守着生病的皇帝,哪里知晓行宫有人唤他?
祁景闵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他还意识到了更可怕的一点。
——身体残缺者,不能承祖制!
他很可能无法继位了!
“祁长廷!”祁景闵暴怒,“给我杀了他!”
殿内数十名身披精铠的侍卫如同虎狼扑食,一股脑地冲着祁长廷扑去。
祁允政手指紧了紧,想下去帮忙,却又不知该不该搅进这混水。
正在这时,一声低喝突然叫他脑袋一空。
“阿桥躲在我身后!”亲卫装扮的青年同何成背靠背,将祁长廷和白桥牢牢护在中间。
祁允政:“……?!”
白晓?!他怎么也在!
祁允政愣神的一瞬,几十杆长/枪已劈下。
白晓会武,对上一两个侍卫都能招架,可眼下的情况却是一二十个人都试着从他找到突破口。
白晓甚至听到有人兴奋喊“这人弱,从这里!”
青年高高扬起长剑和剑鞘,挡住同时劈下的四柄长/枪,但还有两柄直冲他小腹捅来。
“兄长!”白桥惊呼出声。
正在这时,一柄细长的陌刀骤然斜插而入,一身红衣的青年飞身踩在四柄长/枪之上,巨大的重量将白晓压得躺倒在地,险险避过捅来的两支枪尖。
陌刀细长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艳红的弧线,鲜血四溅。
白晓箕坐在地上仰着头,愣愣瞧着从天而降挡在自己身前的熟悉身影,感觉自己在作梦。
什么鬼……
她,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这,这不是宫宴吗?
白晓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皇家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白桥进了宴厅敢四处乱瞧,他却始终追着祁长廷的影子走,根本没注意那高台上的是什么人。
是了,他竟一时间没认出来,方才说话那声音可不就是她么?
只是与在他面前有些不同,狠戾不再,却冷静而叫人信服。
但是,她居然也是皇子?!
而且,当朝二皇子?!
这个“也”字就很妙,白晓被这不可思议的消息劈得外焦里嫩,一时间都忘了动作。
他和白桥上辈子莫不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以至于这辈子掉进了皇子窝么?!
祁允政再次替他挡了一柄长/枪,终于忍不住将刀柄狠狠朝后一捅。
“不想活了就给老子死远点儿!”
白晓被刀柄撞在胸口,剧痛之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赶忙执起长剑,正要迎向下一支枪尖时,宴厅外面突然传来中官尖锐的声音。
“陛下有旨——”
“二皇子接旨——”
中官的声音实在太具有穿透力,宴厅里的刀剑声竟都掩盖不住。
甚至侍卫们手中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中官?陛下有旨?
什么情况,他们现在是在谋逆现场不是吗?
一个谋逆现场唯一应该出现的跟现任皇帝有关的东西,应当是尸体吧……
混乱的宴厅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目光一时间聚集向祁景闵,不是说外面有两千荥阳驻军吗?皇帝的旨意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