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通乐票号手中的银两积累了多半年,已经到了连盛掌柜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都要心惊胆战的程度。
虽然他们没有跟存放银两的商户签订类似钱庄的合约,没有这些银两的使用权,但……
反正商户们也不知道,就算挪用一些,也不会暴露的。
非常时期,非常之法。
大不了,就当作是他们借的,由祁景闵和通乐签一份借银子的契书。
就算到时真走漏了风声,若能拿出契书,让商户们知道契书的另一边是当朝大皇子,再加上一些微薄利息,想必商户们也不会太过激动,以至于要通乐马上将他们的银子还出来。
盛掌柜在信件最后直接附上了拟好的借银契书。
他知道,祁景闵不会拒绝的。
其他人的利益祁景闵根本不在乎,能搞死祁长廷这一件事,能超越一切。
桌案前,祁景闵喉间溢出愉悦又带着几丝疯狂的笑声来。
他喜欢这种用特权将普通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他是当朝大皇子,皇帝嫡子,他就是要征用这些人的银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若非他那父皇老朽,他如今早就该是皇太子了,监国的皇太子!
谁敢拦,便视同谋逆又如何?
待得祁长廷和祁允政那两个野种都死在外面,那些当初痛骂他的官员们一定会跪着求他回去。
说当初错怪了他,他才是这大徽朝的拥有者。
青年唇角漾起微笑,仿佛那一日已经来临。
他欣欣然在契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信件交还给了信使。
乾方能买到一粒米、一匹马,都算他输!
祁景闵忍不住开怀大笑,当夜搂着几个女子酩酊大醉了一宿。
没过两天,乾方那边果然又传了好消息回来。
乾方又贴出了告示,将保险的范围进一步扩大,现在他们甚至连契约也敢保了。
假若两方签了契约,一方担忧另一方违约,便可为这份契约买一份保险。
若日后对方真的违约了,则由乾方负责赔付一部分。
这时的东都,已经被乾方惊得麻木了。
告示一出,各家的伙计们按部就班地抄好一份,面无表情地拿回去给各家的掌舵人看。
而这放在祁景闵眼里,便是乾方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象征。
乾方已经缺钱缺得不行了,起初最起码保的还是实物,如今已经延伸到这种轻飘飘的契书关系上了。
快了,就快了!
祁景闵胸中憋着一口气,几乎想要仰天长笑。
这时,桌上一张巴掌大小的白宣突然跃入了他的视线中。
借银契书。
他和通乐票号签的借银契书。
契书……契书!
祁景闵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也是契书啊,也可以送到乾方去买保险啊!
祁景闵的心跳突然重重撞了两下。
这种轻飘飘的东西,可是最容易造假的。
若他能伪造一份契书,给契书买保险,然后在演戏让一方违反契约,乾方岂不是也得赔?
而眼前这份天价的借银契约,便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祁景闵攥紧了拳头,他从没觉得自己的思路如此清晰过。
只要他同盛掌柜说一声,将这契书的借银方换一下,不要落他的名义,而是换成他们雇佣去各地高价买马买粮的马商粮商,然后送到乾方去买保险。
他原本还在担心手里囤积了这么多马和粮,之后要怎么处理。
如今却有了一箭双雕的法子。
若能确认了祁长廷的死讯,他便让那些马商和粮商将马匹和粮草以超低的价格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