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屈服这种事,从来只有第一次和之后的无数次。
他终归没办法真的做到眼里只有冷冰冰的命令。
他想救祁长廷,白桥和祁长廷之间,他……
他选祁长廷。
“东羯全蝎。”何成的声音发涩。
“我也是猜测,但姑娘也知道,二殿下当时来信,说去西突厥的那名毒师使者手里有东羯全蝎,若是殿下凑巧碰到了那人,他会不会,会不会……”
何成越说越觉得有可能,而白桥听着,脸色惨白。
为了,东羯全蝎。
怎么可能……
他为何,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是,这是给白晓的救命药,可偌大的突厥,难道还翻不出两只蝎子吗?要他拼上自己的性命!
更何况,白晓同他并没有什么干系,当时祁景闵要杀的是她,白晓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若他真出了事。
他要她拿什么来还。
“他是不是故意的,两只蝎子而已,二殿下也在帮忙,不至于的,”白桥喃喃着不知在说给谁听,脑中浮出被自己深深锁在柜子里的那张红封,“婚书,他怕我退掉他的婚书,所以才……”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她不敢信,她不敢受!。
恐婚的阴影藏匿许久,其实在心里从未散去。
她母亲那么好的人,二十多年父母琴瑟和鸣,她便以为是真的。
可最后呢,一旦没法满足那个男人的欲望,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点欲望,背叛就在门缝里幽幽地瞧着她。
向她表示了心悦的男子为她做到如此地步,毫无目的吗?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情感。
是,她怕了,怂了,她还不起!
所以拼命想寻个理由出来。
却不想她对面,听到这喃喃细语的何成瞪大了眼睛。
她,她怎么能这么想他家殿下!
若只是两只蝎子,殿下何至于如此以身涉险!
可一共要的是四只!
炮制全蝎再快也要耗费五年,而且毒师们往往都将全蝎当宝贝,当命根子。
当初恒祥药铺寻到两只愿意出售的已经是运气逆天,可没过多久白晓又要两只,他家殿下很快也需要两只。
“哪有那么好找!”年轻的侍卫攥紧拳头涨红了脸,对上女孩茫然望过来的眸子。
“白姑娘,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的,”何成胸中一口气,替自己憋着,更替祁长廷憋着,如今彻底憋不住了。
白桥恍惚。
祁长廷似乎也这么问过她。
——“白桥,你到底有没有心!”
少年猩红着眼睛将她按在门板上,带着酒气,带着决绝。
她有心吗?
左胸口下跳动着的那个东西,有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吗。
白桥突然也有些怀疑。
不远处,何成又上前了一步。
他憋了许久,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彻底关不上了。
最后一个,祁长廷下了死命令,逼着知情者一个个发誓会封口的秘密:
“白姑娘,你兄长是为了救你躺在病榻上,可我家殿下,当时也为了救你,被箭镞划烂了手臂!”何成说罢,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不稳的气息,从齿缝里咬出最后一句话:
“白姑娘,我家殿下,也只有不到五个月了。”
*
洛桑湖禁捕杀,可洛桑湖畔,从来不是从来只有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间厚重的羊皮毡围成的帐子里,昏暗无光,大概是用来关牲畜的铁笼放在帐子中央,浓重的血腥味被毡子围在近乎密闭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