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白桥同暗卫们解释了许久,但仍是无法叫他们清楚明白应该怎么做。
这种东西稍有差池便可能计划失败,白桥只得执意跟着一起来易忠书铺。
存放火药和军火的库房并不大,一袋面粉足矣。
一小包火药从屋里洒出一条细细的引线到墙边,紧接着,便只消少许明火,便可炸掉整座书铺。
然而就像书铺的伙计们不了解火药爆炸时的场景,白却同样不了解面粉爆炸的威力。
原本以为躲出围墙就安全无虞,可当巨大的声响只隔着一道围墙喷涌而来,瓦片四散纷飞,甚至越过高墙砸中她的脚踝的时候,白桥知道自己还是逞能了。
炸掉书铺和军火是在下午,之后便直接去了坐落在同一条街上的三棠药铺避风头。
众人在那里呆了一整夜,她的耳朵也嗡鸣了整夜,一直到天亮都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三棠药铺坐堂的郎中是个疡医,诊脉的水平却是不高,只能先处理了白桥身上的外伤,打算第二日伪装成病人,往恒祥药铺去,正好借着恒祥的地道回乾方密室。
他们心里有鬼,所以特意选了人流量不是很大的巷子赶路,谁知正巧碰到祁景闵的人,同样选了人迹罕至的小巷绑架常岑。
老大人被麻袋兜头罩下的时候,白桥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但其实这一步棋并不难理解,大约只有常岑自己想不明白。
皇后的目的是祁景闵登基,可如今祁景闵耳朵残缺,更是连皇子的身份都没了,若是祁长廷兵临城下,她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么便只能让祁长廷自己低头。
如何做?
找不到白桥,便只能用常岑了!
白桥深恨常岑存在感太低,自己忘了还有这一号人,撞见行凶现场的时候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便让暗卫赶紧先将常岑救下来。
若是正常情况下,当周围出现异常,暗卫虽然一时赶不过来,她至少能听得到示警,听得到那句“白姑娘闪开”。
至少能暂时躲开,只需几个呼吸,暗卫便能赶来支援。
刀刃架在脖子上时,她终于恍过了神来。
耳朵里依旧嗡嗡作响,好似在火车站,耳畔有七八列火车同时呼啸而过,但铁器的冰凉架在脖子上,格外明显。
常岑终于将麻袋从头上扯了下来。
官帽掉了,发冠散了,老大人箕坐于地,呆愣愣地望着巷子角,那个代替他被刀架在脖子上,可他根本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抑或是,扮作男子的白桥。
白桥一行人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身材、模样、性别,易容到亲妈都认不出。
可就这一个救常岑的行为,一切都成了泡影。
“咱家还道是哪儿冒出来个程咬金,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虎仙子啊。”
挟持白桥的人长着一脸络腮胡,一开口却是阴柔嗓音。
竟是宫中的人!
白桥听不到,但看到对面暗卫难看的面色,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挟持她的人似乎不会武,拿刀的手都有些晃,大约只是皇后实在太不放心,所以额外派来个监工的。
监工的,眼神极好。
其中一名暗卫的手指刚动了动,刀刃立马压下半厘。
只要轻轻一划,怕是就要血溅当场。
中官是要拿她去立功的,活着的功劳更大,可死了的,功劳也不会小。
“退后!”中官撕着嗓音要挟,“否则我现在就要她死!”
暗卫们不敢进,也不敢退,咬着牙僵持。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常岑终于站了起来,官袍上满是灰尘,狼狈不堪,却是道:“你们要抓的不是我吗?我跟你们走,放了她。”
中官听到这话,直接笑了起来。
常岑本就是找不到白桥的无奈之举,眼下有了更好的,谁还要替代品啊。
常岑手指尖都凉了。
白桥是跟着祁长廷的,眼下豁出性命来救他的人,是祁长廷的。
常岑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一抽一抽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