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雪白的毛毡上留下一刺目的圆点。
流血了。
十指连心,还挺疼。
少年望着那血点,明知只是小伤,可不知为何,忽然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明明从来不信这些有的没的,可这一刻,莫名有种后背汗毛倒竖的感觉。
眸色来回变换,手指捏紧了折扇,暗器上还沾着血,便被塞回原本在的位置。
少年忽然起身,扬声唤道:
“何成!”
何成从来贴身跟着祁长廷,若有什么事需要离开,也必定会提前告知。
可祁长廷这一声唤,外面竟没有半分动静。
少年眉头微蹙,心跳愈发地快,快得他都有些发慌。
大步行向营帐外,他一把掀开帐帘。
正撞见何成惊慌失措的脸。
以及下意识地藏去身后的那封信。
祁长廷的心脏在这一瞬几乎停住。
何成跟了他这么久,对他再了解不过。
他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哪怕回到东都后等到的是祁景闵已经登基的消息,也没什么大不了,任何消息都没必要藏着掖着。
除非……
除非,是白桥。
白桥出事了。
这念头冒出来的一瞬,少年几乎背过气去。
他轻轻喘了一口,连信都没看,直接转身往马厩跑去,因为转身太猛甚至打了踉跄。
“带上两千人,现在马上启程,连夜赶回东都!”
祁长廷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踩着马镫上马时都踩脱了一次。
第二次的时候,袖子突然被拽住。
“殿下,您冷静……”
少年头都没回,一脚将试图拦他的何成踹翻了一跟头。
“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吗。”
他手中捏着缰绳,嗓音极低,极缓,面无表情,唯有那一双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黑。
何成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三殿下,如同被深山里的凶狼盯住,浑身汗毛倒竖,动弹不得。
他一时间愣在地上,而祁长廷已经上了马,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半日时间带人跟上来,否则就不必来了!”
话落,已经只剩了被乌骓扬在身后的尘土。
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任何退路。
祁长廷恨不能给那日的自己两耳光,他就不该鬼迷心窍放她一人回东都!
眼下已是夏时五月,策马时刮来的风都是暖的,可吸进身体里,却冷冽得如同刀割。
刮得人心如刀绞,眼眶泛红。
阿桥,
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
“你有事?”
满是灰尘,没有窗子的阴暗厢房里,女孩翘着二郎腿,悠悠瞧着门口立着的男人。
从他身侧透过来的光线有些刺眼,如同耀眼的金箔上啃下一黑洞洞的人影。
甚是不美。
祁景闵没开口,只是面无表情地幽幽瞧着那女子。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同这毁了他一切的女人面对面。
说来也是可笑,当初在江都,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的蚂蚁,如今却将他逼到了这般境地,眼下还与他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