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上一世,因为洞房之夜,他撇下她,去照顾苏婉。
待天亮时,待了满腔歉意回到婚房,钟语芙将他们的喜帕剪成俩片碎步,扔在她脸上,红着眼眶指着他,“你滚!”
“以后我的房间不准你进来。”
她是在问他,你还要毁我第二次婚礼吗?
叫我再尝一次没有新郎的洞房吗?
她--还在算计他!
为什么,她总是能对他这么狠心?
难道叫他看着她,跟他的养父洞房吗?!!
他紧紧攥着喜帕在手心揉捏。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痛。
他没做过什么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他们四年夫妻,她每一件事都离经叛道。
因为洞房的事,他歉也道了,她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摆就是两年,不给他碰一个手指头。
他忍了。
却换来她愈发彻底的忽视。
因为那一巴掌,她设下那么大的阴谋,卷了所有家财,跟储策私奔了。
他还是忍了。
最后又因为那一颗药,她要杀了自己,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韩以骁这辈子没有跟人低过头。
他跪下来求她。
她还是那样残忍的,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不留给她。
他凭什么杀了他们的孩子。
那是他的骨血啊!
她给的惩罚还不够吗?
从二十一岁到四十七岁,九千八百六十一天,他的每一天都活在后悔,痛苦当中。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坐在这里,心里谋划的是,如何跟韩景誉摊牌,叫他放弃这桩婚事,他可以放弃世子的位置,这荣华富贵他都可以不要,带着钟语芙远走高飞。
她却在想着,真的要嫁给她父亲!
做她的嫡母!
要她看着他嫁人,要他眼睁睁看着他跟旁人洞房。
她凭什么这样对他?
就因为仗着他心爱她吗?
钟语芙,你在我心上狠狠戳下一刀,还要反复在上头撒盐。
你对我何其残忍!
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都比这叫我心里好受。
他唇瓣一下下颤动,喉头艰涩滚动,“你,你,家,姑,娘,怎,么,样?”
舌头似是打了结,机械又笨拙。
绿萝想起钟语芙的交代,若是他问我,我怎么样,你就说我很害怕,惶恐,快急哭了。
“姑娘她很不安,想哭又怕侯爷看出来,极力忍着。”
绿萝感觉周遭的空气似是被冻住,韩以骁似是一块千年寒冰。
咬了咬唇瓣,硬着头皮回道:“姑娘说,世子若是真心想补偿姑娘,就成全她的选择吧。”
“她只想要这一眼望到头的安稳人生。”
粗大的手掌握成拳,胫骨虬轧,骨节咯吱作响。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一口腥甜蔓延在口腔中,他生生吞下去。
艰涩出声,“好,告诉你家姑娘,那件事我不会揭穿,可是她还欠我一样东西,改日,我希望她能亲自给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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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里,绿萝一字不差的将韩以骁的话背出来,钟语芙悬着的心放下去,长吁一口气。
他不来闹她的婚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