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阵其实很好破解,只要将上面的铃铛拿下来就可以了。”
这是这么多年,这个地方就像是被隔绝了一样,从来不会有生人经过。即便有人进来了,普通人诸如程黎霍南洲一类,也见不到他们。可以说,制造出这杀阵的人在用这种方法折磨他们,要将他们彻底折磨死。
马上就是整整二十年,他们也确实要彻底消散在这个幽闭的空间内。
但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濒死前的时刻,竟然来了个能看到他们真面目的懂行的年轻人。
阮娇听老人家这么说,眼眸微微眯起。行刑架很高,周围也没有扶梯之类,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今天存心要来探一探这个诡异的别墅,因此随身携带着小包,而包里则放着种类齐全的符纸。
那老人家见阮娇一掏掏出大把符纸,张张都是极为特别,有些甚至是他没见过的,当即便感到十分震惊。从刚刚阮娇和陈婉箐的言语中他也能猜到阮娇是什么人。在老人家的印象中,阮娇的父亲阮曳在制作符纸方面是一个绝对的天才,而此刻看阮娇……也不逞多让。
阮娇不知道老人家的想法,她挑出了一张由御风符改过的符纸,还未确定名字,但可以借着符纸一步登天。明黄的符纸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燃烧,阮娇一脚踩上去瞬间便抵达了行刑架的顶端,伸手便可触摸到两个铃铛。
但两个铃铛又极为特别,阮娇轻轻一碰它便响了。行刑架上的老人家顿时露出了痛苦的模样,阮娇嘴角一抽,连忙喊了一句:“对不起啊老人家,我不乱动了!”
老人家虽然疼得够呛,但这遭疼痛二十年来每天都要经历,早已不是不能承受了。他摇摇头,用哑了几分的声音安抚阮娇:“没事的,不动怎么能弄下这些个铃铛来。”
但阮娇显然已经有了想法。
当一只铃铛变成一只猪仔,并因为猪仔分量太重而直接压塌整个行刑架的时,一旁的程黎和霍南洲纷纷露出了怪异且复杂的表情来。老人家被猪压了个正着,好在他本身就是灵魂体,拨开那猪便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壁。
一时间,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出现了几十只猪仔,而那些被捆绑在行刑架上的人也因为猪仔而被挣脱了桎梏。透明但泛着银芒的丝线倏然软化跌落,最后落于地面化作虚无。一道道人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们都因为多年的折磨而陷入昏迷,显然不能轻易醒来。
阮娇三人便也没有离开,阮娇坐在老人家的对面,身下垫着霍南洲的西装外套。屁股与西装布料接触的那一刻,阮娇还挺不自在的。她就算不了解衣服布料也该猜得到霍南洲的西装都是高定,贵得要命。
然而就在她刚刚准备坐下的时候,霍南洲却拽住了她的胳膊,说了一句“地上冷”,便将身上的西装外套铺在了地上。
这般贴心的模样落在程黎的眼中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感慨——
谁能想到霍南洲谈起恋爱来竟然是这样的呢?
贴心得让她简直目瞪口呆!
这还是霍南洲吗?
…
老人家看了眼阮娇,心中先是迟疑了一阵,才缓缓开口 :“这种事儿跟你说了也没关系。反正玄诚也已经死了 。三十多年前我们这些有点道行的人组成了天师联盟。你父亲,阮曳也是天师联盟中的一员,他师承天师府,虽然年轻,但却是最厉害的一个。那些年我们帮助警方也破获过不少的悬案。”
“我们能力出众,甚至受到了官方的认可。原本以为这是好事儿,没想到早已有人盯上了我们。我刚才说到的玄诚也是我们天师联盟的成员,只是他不满意现下的一切,他背叛了我们。他私自接了很多活,而且用上了非常恶劣的手段。”
“林恩所在的林家以前是豪门,但他们找上玄诚的时候已经穷途末路。他们告诉玄诚,只要玄诚能让他们家族起死回生,以后林家的产业有一半会是他的。玄诚答应了,他将林家的运势改了又改,从其他家族身上抽取好运传递到了林家身上。”
“林恩?”一直沉默无言的霍南洲忽然开了口,迎上阮娇的目光,他低声解释:“林恩是蔺家那位女主人的父亲。也是我们脚下这座别墅的开发商本人。”
阮娇了然:“怪不得这手法听着耳熟。当初的蔺家不就是这种方式变成首都豪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的吗?”
敢情二者之间还有脱不开的联系。
老人家知晓林恩,却不知道蔺家什么事儿,他便继续道:“后来么,我们遭玄诚算计,都死在了这里。不过玄诚当时也死了。”
三言两语讲完当年的事情,老人家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赫然是阮娇的父母。老人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一出生箐丫头他们就走了,你……我也没资格让你别怪他们。只是他们是真的有苦衷的。我们遭遇大事,玄诚又用我们威胁阮曳。后来是你妈妈带着很多术士过来,但……结果还是没用。你妈妈是一个普通人,其实早该消散了。 ”
“只是……你爸爸将自己的生命分给了她。”
其实也不能说是生命,如果他们还活着,用这两个字是合适的。现在他们死了,他们被拘着灵魂,无法转世无法投胎。阮曳的那张符纸在某种程度也是一种折磨,陈婉箐用上了,她不止无法投胎,也会和阮曳一样遭受每日的痛楚。
但阮曳也迟疑了,最后是陈婉箐强硬要求的。
她希望和自己的丈夫一起离开。
于是这对夫妻被困在这里二十年,在最后一个月等来了他们的女儿。
老人家笑了笑:“现在看来,他们这个决定也没做错。”
煎熬了二十年。
死去的时候,应该是心满意足的。
第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