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便不许英雄白头。
顾流霜虽说对凌天帝这个人的一些行为不敢苟同,但出于对英雄的敬佩,看完他自产自销的墓志铭,她还是低头行了一个剑礼。
毕竟自己刚把人家剑池的剑意给吸干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孰料一抬头,只听空气中传来一道声如洪钟的男人声线:“你这个小娃娃,倒是有几分意思!”
那声音自带混响,“啪”一声在顾流霜耳边炸开,她整个人立马被震得汗毛倒竖。
这?这是闹鬼了?
只见一抹浅黑色的剑意悬在凌天帝墓志铭之上,居高临下大爷似的看着他。
要不是剑意没有五官,顾流霜琢磨着它说不定还能整出来一个邪魅一笑。
感情这是霸道剑意爱上我?
这是天下剑池三道透明剑意中的最后一道,凌天帝的霸王剑意!
“我主人的剑意至今无人能继承,我看你骨骼清奇又和我主人有缘,是块练剑的好材料,你可愿练我霸王剑道!”
剑意这般说,似乎根本没想到她会拒绝,毕竟这么多年,它虽从未出过剑池一步,但通过听偶尔新来的几抹剑意交流的言语中,知道他们这一剑道在外面几乎是被捧上神坛了。
谁修了,就是他的福气好不好!
“多谢抬爱。”顾流霜摇头,“霸王剑道虽好,但我有我自己的道。”
“你的道?”霸王剑意显然非常不屑,它虽然顶着一个和防脱洗发水相同的名字,但却有着和不秃头天差地别的胸怀抱负。
“你的道可能称霸中洲?”它高高在上发问。
“不能。”顾流霜摇头,关键她也不想。
“那你练它有什么用?”
“你的道霸天下,我的道霸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顾流霜扶着剑轻声道。
第66章 生死与共
“……”霸王剑意沉默了一瞬间, 悄无声息地像一团超级拉姆一样“呲溜”一下飞到顾流霜身后,身上淡黑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
“你跟着我干什么?”顾流霜疑惑发问。
“我跟着你……看看你那霸自己的道是什么样子?”霸王剑意是个老傲娇了,又故作不屑道:“你不要误会什么, 我主人的道是天下第一,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行吧。”顾流霜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剑鞘,又挑着眉道:“霸王兄,那商量一个事儿行不, 你把你说话时自己带的那个回音混响关了成不, 你这“嗡啦嗡啦”的声儿吵得我脑仁疼!”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声音异常霸道威猛?”霸王剑道难以理解。
“你这个声儿……”顾流霜揉着眉心,觉得两个人脑回路实在不在一个次元空间之上:“说实话, 让我只想异常霸道威猛地给你来一脚!”
霸王剑意关了回音混响, 竟然是一个清亮的少年声线, 说话时还带着一点羞涩,赌气道:“这样总行了吧!”
*
不像大哥和许长河两个人很凑巧被关在一层楼之上。苟富贵一个人独占剑池一层楼, 断龙石落下来之后,整层楼都陷入到了一种令人情不自禁心底发虚窒息般的黑暗之中。
整个室内,静谧无声,且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场景很熟悉, 苟富贵的手握紧木剑, 若有所思。
他手背上崩起一道道的青筋, 他肤色苍白, 这样便显得很狰狞可怖, 配上唇边一点阴郁的笑, 宛如罗刹饿鬼, 拔剑便毫不迟疑地要生夺人性命。
杀之剑意颤巍巍地从木剑中探出一个头,不确定地问:“主人你……你这是在害怕?”
苟富贵沉默了一下,他说:“不要叫我主人, 我不喜欢这样。”他的声音阴阴郁郁的,落在一室黑暗之内,沉甸甸地砸出响声。
这个世界上人内心害怕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很真实的害怕,另外一种是明明非常恐惧却依旧装作非常正常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苟富贵不是后者,更不是前者。
他越害怕越想杀人,只要杀了那些让他恐惧的东西,自己就不会害怕了,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在被当成剑仆任人挑选之时,在无尽的杀戮中学会的一个道理——只有杀掉所有东西的人才有资格活到最后。
他天生怕黑,畏惧密闭黑暗,但他必须学会在这种黑暗之中娴熟地杀死一切东西。
杀之剑意非常从善如流地从木剑里钻出来,蹦哒了两下,“好,兄弟,我很你说,咱不怕了嗷,我在呢,谁来咱俩削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