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催她：“拿吧。”
小姑娘不再推迟，从兜兜里拿出来小布袋子，认认真真数了十个草莓出来。
然后她从把手伸进羽绒服内，掏出来一个毛线织成的小钱包，上面绣了黄色的小花和大红色的圆太阳，一看就是老年人的审美。
小姑娘掏出来一张红票子，递给摊主。
摊主急急推回去：“把你的钱放好，可别让别人看见了。”
“快去吧，叔叔送你的。”
小姑娘深深鞠了一躬，撒腿就往医院跑去。
她的奶奶，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她的人，也要去和她的父母团聚了。
病房里，头发花白的老人一直在沉睡。
小姑娘安安静静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坑此坑次端了盆子，装了奶奶脏了的病号服去洗了。
隔壁病房的老头静静看着这个小身影过去，心里难过起来。
医生正在老头这儿，只叹了口气。
“还洗呢？”老头轻声问医生。
医生点头：“和她说了应该就这两天了，她说······”医生哽咽了一下：“她说奶奶是个干净人。”
老头不说话，心里一阵难受一阵羡慕。
过了半晌，老头开口：“给她奶治病花了这么多钱，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这不是个问句，医生就没有回答。
但是医生也很担心，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父母车祸去世，肇事者是一个单身汉，也赔不起，直接自杀了。法院把肇事者的破房子和车拍卖了，算作补偿。
这些补偿款还被家里亲戚惦记。
幸亏还有小姑娘的奶奶。
不过以后怎么办呢······
小姑娘忙活完，就急匆匆跑到了病房里。
奶奶还没醒，她就坐在身边，轻轻按捏着奶奶的手。
小脸蛋严肃地耷拉着。
这种温馨，她隔了三十多年才感受到，可是马上就又要失去了。
她还记得，上一世，父母去世，大姨二姨和大叔争抢浑浑噩噩的她，诱骗她被收养之后，马上夺走了那一笔赔偿款。
一无所有的她被奶奶接走。
可是，按时候奶奶身体已经不好了，没有钱治疗。只能看着奶奶一点点衰弱，最终痛苦地死在了破旧的房子里。
这一世，她没有挽回父母，但是守住了那一笔赔偿款，将奶奶的身体养好了一些，没病没灾。可毕竟年纪大了。
小姑娘明白生老病死，不可逆转。
多得了这么些时间的爱和陪伴，她心里全是感激，更何况，奶奶没有受多少罪，已是大幸。
床上的老人微微动了动，小姑娘立马换了一张高高兴兴的脸：“奶奶醒了？”
老人微微睁了眼看她，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小姑娘明白，这是在叫她。
老人缓了缓，逐渐有了精神。
小姑娘嘟噜噜下床，端来了自己洗好的草莓。
老人努力伸了伸手，竟然自己捏了一个起来。然后用力伸手，伸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凑过去，小小咬了一口，然后夸张地呜哇呜哇嚼了起来：“好吃！奶奶尝尝！”
老人微微露了笑意。
然后小姑娘接过去那大半个草莓，放到奶奶嘴边。
老人张了嘴，费力咬了一口，果汁渗出来，浸润了她的唇舌。
自从昏倒后，她已经没有了味觉，嘴里只残存些药物的苦味，可是这一会儿，奇迹般地尝到了甜味。
苦里隐隐约约带着一点甜。
就像她这个小孙女的命一样。
老人眼角渗出泪来。她努力把手伸向水果盆，使劲往小孙女的方向扒拉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