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河知道自己要输了,孟魂毫无软肋可言,她一声冷笑,就会显得谢星河刚刚的失控无比可笑,他扫了一眼扣在孟魂膝盖上的书,那是孟魂随意从他书架上抽出来的,他认为那是叙事很平淡的小说,翻译也不好,但有它迷人的地方,作品总要交给读者来评判,他没有说什么,她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读。
他要试一试,就算是渺茫的机会,他也要试一试,孟魂不再理他,谢星河一鼓作气,炮语连珠,【你就不想知道魁北克之父被埋葬在哪里吗?嗯?】
孟魂被戳中开关一般,猛的抬头,还来不及生气,只是诧异的看向他,孟魂一直认为谢星河是个高尚的傻瓜,但这种手段确实太恶劣了。
卑鄙!无耻!
她很在意。谢星河看出来了。看来她属于不太喜欢被剧透的那一类人。
【你要去,你逃不掉的。】
她开始生气了。
书本被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孟魂的手毫不掩饰怒气的拍向封面。谢星河认为自己有稍微掰回一局。孟魂想说什么,但她没有开口,她确实不想毁了这段美好的阅读的经历,那是她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
可恶!该死!
孟魂忍辱负重的起身,不再理谢星河,她决定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理他。
谢星河连忙拾起沙发上的书,拉起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在她重重摔上房门之前不忘贴心提醒,【记得把书打包进去。】
孟魂一路上都没有和谢星河说话,这和她之前不和谢星河说话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之前只是懒得理他,现在是存心不理他。但谢星河开车回乡下,从热闹的温陵市中心,一直到谢星河老家,百折千回,2个小时的车程,谢星河无法在沉寂当中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他不需要孟魂有回应,她不听也不行,总不能从车上跳下去。谢星河是常年不在村里的边缘化年轻人,他对很多习俗也是一知半解,只是父母定居国外,他们老谢家就他一支独苗,叔伯兄弟一概没有,居委会阿姨怎么跟他说,他就那么做了。
【我们家就剩我了,我得代表咱家去。你喜欢看戏吗?村里请了戏班子,说是连演3天的戏,我小时候就爱去,那人特别多,一人一张板凳,我爷爷就抱着我,买零食吃。你吃过糖人吗?那时候的麦芽糖好吃。】
孟魂已经不客气的接连几次命令他住口,但什么也阻挡不了谢星河单方面和她聊天。
谢星河没有先带他回家,他回家的行程比预想中的晚了一点,他没有说出个中缘由,孟魂也完全不在乎是自己拖延了时间。
【我先下来摆东西。】
车子拐进很窄的一条小道,四周也没有人烟,一个很小的自建庙宇立在那里,正对面是一个戏台。
谢星河并不大懂,他冒冒失失拿了几样零食和水果,走进那座金角顶红砖墙的小庙里面摆桌。
孟魂在周围转了转,烧纸的元宝炉旁摆了一排的菩萨雕像,她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供桌上的蜡烛和竹香的味道很好,不远处有几条黄色的狗在打转玩耍。
孟魂听见谢星河在用打火机的声音,他在点香。
这是一个富饶而且和平的村庄,有很多的村庄,有很多的习俗,他们最终的信仰都是家人健康、八方平安。
一个妇女走了过来,提着一个红色的篮子,里面装着孟魂说不上名字来的鱼和肉,妇女皮肤黝黑,有着很和善的面孔,她看见庙里有人,好奇的盯着外面等待着的孟魂看了很久,才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
才不一会,孟魂就听见妇女训道,【香蕉不能上桌!】
【啊?】
孟魂“哼”的笑了一声,那是个傻瓜罢了,什么事都办不好。她转身看去,谢星河立刻提了一串香蕉出来,孟魂分明是嘲笑的眼神,他还是提起香蕉,无辜的问道,【要吃吗?】
【还差一样水果,我去街上买。】
孟魂跟了上去,谢星河停下来,转身告诉她,【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还得走一段。】
阿姨对谢星河以及孟魂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她不停的看过来,窃笑不止,谢星河几乎可以预料到,孟魂还没进村门,全村都会知道老谢孙子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
孟魂像极了被丢进无人认识的派对上的自闭症患者,她紧紧跟着谢星河,生怕落单之后被生吞活剥。谢星河看出她的顾虑,宽慰道,【阿姨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回车上等我?】
谢星河说着要回去替她打开车门,孟魂又对上了阿姨友好的八卦的目光,她听见手机微信的声音不停的响起,瞬间紧紧握住谢星河的手腕,【我要跟你去。】
两人并肩要往街上走去,庙里的阿姨追了出来,提醒道,【8点要演戏,10点要抬桌,今天晚上你们家要守夜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
【明天村里吃席要来啊,今年请的师傅特别好,一桌一两千呐!】
【好啊!】
【你们家有名额,都要来啊。】
谢星河看了孟魂一眼,他非常确定她对这个邀请的态度,但她很有礼貌的保持了沉默,谢星河只能回道,【好,好。那我们去了。】
街道不宽,店铺不大,他们的摊子一直摆到路上,路人和小电驴都直接停在摊子前面挑挑选选。
孟魂太高高在上了,高贵得好像她和热闹的人间格格不入。她总是不高兴的样子,但她从未俯视过地面上的烟火。除了对谢星河,不曾见过她厌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