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四犯——尤四姐
时间:2022-01-18 16:38:11

  云畔茫然看着他走远,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毕竟已经到了撕破脸的地步,谁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楚国公已经攻入禁中了吧,禁中的官家等人又会如何自处呢。这场君权的更迭,怕是不可能半路改变了,最后必定要有个决断,是陈国公问鼎,还是楚国公捷足先登,就不得而知了。

  ***

  那厢福宁殿里,频繁有人入内通禀,官家半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奏报,脸上显出一种麻木的平静。

  太后坐在一旁,长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其实早就有预感,官家拟定二月彻底削减陈楚两位国公的兵权,还是太晚。禁中的人在筹谋,外面的人早就等不及了。

  官家惦记的,是李臣简还关在汴河角门子上,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三郎会不会放过他。原本还盼着陈国公能勤王,没想到诸班直节节败退,恐怕用不了多久,铁骑军就要攻进大内了。

  黄门令又进来通报战况,颤着声道:“官家,铁骑军在马行街遭左右金吾卫奋力抗击,但势如破竹,左右金吾卫不敌,如今铁骑军已经闯进晨晖门了。”

  官家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摆手让他退下,自己挣扎着站起身,将匣子里的诏书取出来,慢慢踱到火盆前,丢进了炭火里。

  布帛燃烧起来,火焰穿破焦灼的印记一路绵延,最后彻底将诏书吞没。官家垂眼看着,知道再留着这个,对上面提及的人是最大的残害。无论是陈国公也罢,楚国公也罢,一旦得知最后拟订的人选是忌浮,都不会容他活着的。只有继续让这个位置悬空,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转身望向门外,等待新一轮的战报,很快消息便传来了,铁骑军已经攻入东华门,正向内廷进发。

  大厦将倾,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完成新旧更替,实在让人惋惜。皇后道:“官家,若是现在把诏书上的名字改一改,或许对官家是一种保全。”

  官家却摇头,“要我向这乱臣贼子低头,绝不!我宁愿与这福宁殿一起毁了,也不会把他的名字写上去。

  一旦在诏书上写下李禹简的名字,就说明他是顺应天命,算不得谋逆,将来史书上便少了他谋朝篡位的一笔,何其让人愤恨。官家是文人,这是文人最后的傲骨,即便粉身碎骨,也不向贼人摇尾乞怜。

  太后和皇后听他这样说,都默认了,反正享了一辈子的福,到这儿也足够了。官家的身子日益虚弱,谁知道还能在这位置上坐多久。反正没有亲骨血来承继宗祧,到最后江山落进谁手里,其实又有什么可计较。

  皇后搀扶着官家,重新坐回了榻上,外面的厮杀声顺着风,飘到了福宁殿里。

  官家关心的还是那些宫人,痛心疾首道:“禁中都是手无寸铁的人,难道那些叛臣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脚步声隆隆,似乎到了台阶前,殿里的烛火剧烈地摇动起来,整个殿宇都在打颤。

  甲胄的啷啷声,伴随皂靴沉重踏地的声响,终于迈进前殿,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了绝望的预感,来了……终于一切还是来了……

  厚重的半边垂帘被打了起来,一行人闯进了内寝,复又退后半步,单膝跪拜下去,“臣等救驾来迟,还请官家恕罪。”

  昏昏噩噩的官家支起身子,才看清面前跪着的不是李禹简,而是李尧简与李臣简,顿时心下一松,“起来……都起来……”

  真是菩萨保佑!皇后和太后喜不自胜,太后掖了泪问:“那个大逆不道的三郎呢?如今人在哪里?”

  陈国公拱手道:“回太后,御龙直在紫宸殿将其擒获,如今人已经押解起来,听候官家发落。”

  李臣简顺势认罪,“臣不经官家赦免,私自离开禁地,请官家降罪。”

  官家看着他,他还像以前一样,跟随在陈国公身后,便知道他们兄弟应当已经达成共识了。

  罢了、罢了……官家摇了摇头,“你是为了平叛才出来的,非但没罪,反而有功。我的身子,已经难以支撑临朝了,后日朝会,就由大郎替我主持吧!”说罢,粗喘了两口气道,“至于李禹简,如何发落,全由大郎做主,不必问我。”

  陈国公心里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听懂了官家的深意,俯首领命,道了声是。

  官家抬起眼,望向幽深的殿顶,自己心里明白,自此江山确实该易手了。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并不按照你事先设定的计划实行。

  激流勇退,保全了自己的体面,至少能得一个善终。若是再作无谓的反抗,或许今晚,自己就该因受惊过甚,“驾崩”了。

 

 

101章 等待春暖花开。……

  一场风波过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从福宁殿退出来,走下高高的丹陛,站在宽阔的广场上仰头看,天上圆月高悬,热血未凉,纵是半夜站在露天处,也感觉不到冷。

  陈国公道:“今日多亏了四弟,若是没有卢龙军神兵天降,恐怕就要被三郎得逞了。”

  李臣简微呵了呵腰道:“官家上次下令,息州临近幽州的兵力划入卢龙军,那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将精锐亲军偷梁换柱,送进了幽州。卢龙军距离上京最近,若是要勤王,随时可以开拔,这样大哥便少了后顾之忧。只是我不曾事先向大哥禀明,还望大哥恕罪,实在是因为兹事体大,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惊动官家,只怕连累大哥。且三哥若是安分,也动用不着卢龙军。”

  他办事一向缜密,如今更添几分小心,陈国公抬了抬手道:“兄弟不必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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