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泰做的那些事虽然让霍景煊不爽,但两军对战,各为其主,霍景煊也能理解他的立场。
在对待敌方将领官员一事上,霍景煊一向开明:“若他愿意归顺,朕可以法外开恩。”
阿初舒了一口气,又想起盛晚晴。
可她实在是不敢开口问,只能等盛嘉奕回京后再与他商议。
“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害怕吗?”霍景煊问。
阿初点点头:“最开始的时候,害怕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一直在想爹爹一定会派人来找我的,但费尽周折打听到的消息却是他们越逃越远。”
那个时候阿初恨不得立刻就追去南边,但身陷囹圄,无能为力,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别难过了,你爹不是故意丢下你的。朕派人去查了,那日在大殿上,他坚持主张正面抗敌、坚守京城。霍长风害怕输了之后死无全尸,带人南逃之时,打晕了你爹,他是被拖上马车强行带走的,所以才没能去接你。”
阿初震惊:“那我爹没事吧?”
“应当没事。”霍景煊心中还有些佩服盛泰,一介文臣,竟能清晰指出他所带兵力不足,只能奇袭,而不能打持久战。
若当年霍长风真的采纳盛泰的建议,死守京城,即使霍景煊能攻下京城也死伤惨重。而现在霍长风一路难逃,霍景煊追击而去,不仅折损反而要少,还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这是你爹写给贺文远的信,你看看吧。”霍景煊从抽屉中抽出一封信,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阿初喜出望外。
原来霍景煊攻入京城之时,贺文远带人在外围猎。等他收到消息之时,京城已经易主。他不敢回去,又无法去追霍长风,便想在外住几晚看看情况再说,误打误撞进了盛家家庙。
贺文远到的时候,家庙只剩下一地尸体。他知道这是盛家家庙、盛二姑娘就在庙中为家人祈福,便派人暗中收敛尸体,用以将来与盛泰谈条件。
后来看霍长风无力抵抗,霍景煊的人又追查到盛家家庙,贺文远没办法,便降了霍景煊。
但他一直没提家庙中发生的惨案,就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将来如果在霍景煊这边待不下去了,利用阿初的遗体与盛泰谈条件,好让盛泰在霍长风面前帮他说话。
因为他从中作梗,无论是霍景煊派去的人,还是盛泰的人,都没有在家庙查到半点线索。
归降后,贺文远能力平平不受重用,自以为受了打压,起了叛逃的心思,便与盛泰联系上了。
双方本来已经秘密谈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假的盛初雪。盛泰大怒,怀疑贺文远骗他。为了取信盛泰,贺文远才大费周章找上祝盈君,希望她来证明那是个冒牌货。
阿初看完信件,发现爹爹还是那么在乎自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想念。
虽然相隔千里,她好歹还能知道爹爹和姐姐平安,但他们却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该担心坏了。
阿初将信件还给霍景煊,壮着胆子问:“陛下,我能不能给我爹写封信呀?”
她知道这个要求或许有点过分,但这封信勾起了她对亲人的思念,阿初实在是想写。
本以为肯定得费一番功夫,谁知霍景煊很轻松就答应了:“写吧,朕派人给你去送。”
阿初喜出望外:“真的吗?”
“骗你作甚?”霍景煊示意她去书桌边坐下,取了信纸放到阿初面前。
阿初不敢坐,霍景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坐吧,朕不偷看。”
他端了茶去窗边坐下,拿了几分折子在看。
阿初红着脸说:“奴婢跟您换一下吧。”她实在是不敢坐御书房书桌前的位置。
“你要看折子?”霍景煊故意没听懂她的话。
阿初摇摇头,霍景煊说,“那就坐那儿写信。朕的密探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去扬州,你要是写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阿初忙给自己研磨,满脑子都是想跟爹爹说的话。
她写了厚厚一大叠,用了两个信封才装好。交给霍景煊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跟爹爹夸陛下了,让爹爹尽快弃暗投明呢。”
“阿初真乖。”霍景煊喊来密探,吩咐他一定要将信亲手交到盛泰本人手上。
阿初格外嘱咐:“不要让别人知道哦。”
她在心中写了自己平安、夸了霍景煊很多,还写到了盛嘉奕活着。
本来还想写霍长风派人杀她一事,但考虑到盛泰毕竟还在扬州,担心他知道后早早与霍长风翻脸,便让他想办法多见见姐姐,先别把她和哥哥还活着的事告诉任何人。
做完这些事,阿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觉得霍景煊真是个大好人:“陛下,您真好,奴婢以前还一直瞒着您这事,真是太狭隘了。”
“有防备心是好事。”霍景煊也气过,但小姑娘也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