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找薛城再打听下自己有没有发酒疯,但薛城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已经醒来,不好一直拖着不谢恩,这才不得不提前过来。
“还有呢?”霍景煊问。
“奴婢更不该睡龙床。”阿初本不想提这事,但霍景煊问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
“还有呢?”霍景煊继续问。
阿初继续想着自己的错:“奴婢不该睡到现在才醒。”
霍景煊听她都快忏悔到不该进屋给他送茶了,渐渐意识到阿初估计压根儿就不记得说过他坏话。
霍景煊捏了捏眉心,随手打开一封折子,状若随意地问:“阿初,朕坏吗?”
那只是封普通的请安折,绝不会让霍景煊问这种问题。
鉴于前两次霍景煊问她南边的事时也是这般口气,阿初总觉得霍景煊今日这个问题也带着深意。
小姑娘义正言辞道:“陛下乃旷古明君,功比尧舜、德盖千秋,忠厚仁恕、至圣至贤,安邦定国、千古一帝……”
霍景煊含笑望着她,也不打断,就等着阿初自己词穷。
小姑娘格外争气,把这辈子会的赞美之词都给用上了,“……恭检爱民、睦邻友邦,文韬武略、卷不缀手,英明神武、洪福齐天。”
霍景煊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初趁机停下来缓了口气,第一次知道爹爹从前逼她读书的好处。
霍景煊抿唇笑意,示意阿初继续。
书到用时方恨少,阿初转变了策略说:“陛下的好不是单单能用言语表达的,奴婢刚刚说的这些,都还不足以形容陛下万分之一的好。”
真没想到盛泰那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竟然能生出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儿。
霍景煊原本就不计较昨晚阿初的醉话,但今儿个被她夸了这么一遭,还是格外愉悦:“行了,歇歇吧,朕看你夸得也够累的。”
阿初不辞辛劳:“夸陛下是不会累的。”
霍景煊:“那你再夸夸。”
阿初:“……”
她就不该多嘴。
霍景煊逗过她,拿起案头的卷轴:“一月之内,把这副画的仿品画出来给朕。”
阿初不用打开也知道这是她先前拿去镖局想抵路费的那副古画。
仿古画比自己作画还要难,阿初不大乐意,撅着嘴巴说:“陛下都有真迹了,为何还要仿品?”
“不是你说要仿的吗?”霍景煊反问。
他对古玩字画没什么执念,只是希望能用这些事绊住阿初,免得小丫头整日琢磨该怎么逃走。
阿初只恨自己当时嘴笨,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抱着古画出去找薛城要作画用的东西。
薛城正在含章殿的空地上与黎昭说话,他原本想去黎昭府上找他,但正好撞见黎昭来找阿初,便将人拦了下来。
听着薛城低声说完阿初不喜欢自己,黎昭皱起眉头:“这是阿初亲口说的?陛下真的问她了?”
薛城点了点头,并说了昨日自己试探阿初之事。
若黎昭与阿初是两情相悦,薛城也乐于成人之美。但一方既然没这意思,自然不能强求。
如今直截了当地告诉黎昭,也是希望他及时抽身,免得越陷越深,还给阿初造成困扰。
黎昭站在原地久久没说话。
薛城宽慰道:“京中适龄贵女不少,将军定能找到位合适的夫人。”
“我觉得阿初就很合适。”黎昭低声说,语气复杂。
薛城一时不知该如何劝他。
黎昭抬头狐疑地盯着他问:“陛下对阿初与众不同,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薛城不想骗她,但现在还不是戳破阿初身份的时候,只能沉默。
本以为势在必得的黎昭此刻被告知阿初根本不喜欢他,脑子也有些乱,又想起霍景煊对阿初的格外优待,蹙眉问:“陛下是不是自己看上阿初了?”
薛城没得到准话,也不敢明确回答,委婉提醒:“昨晚阿初姑娘喝醉,是陛下一路抱回来的。”
黎昭浅棕色的瞳孔震惊地放大。
“显明,还是算了吧。”薛城换了称呼,真心实意地劝他,“两情相悦才能婚姻美满,你也不想最后和喜欢的人成一对怨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