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伯那里回来,阿罗和萤儿火速地收拾了好了一切,给爹娘哥嫂留了个字条,便赶紧溜了出去。
此刻阿罗带着萤儿坐在前往安州的马车上,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她的陈虎,与她早已约定了终身的人,她马上就可以见到他啦!
马车一路疾驰着南行,官道两侧的树木都在蹄声中极速地后退。她觉得无比地畅快,就像是一片挣离了枝头的树叶,在狂风中自由地飞舞。
没有云阳郡主的头衔,不是齐王府的小女儿,不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小孙女,更不是京城美男子小齐王的幼妹。此刻她只是一个女子,去努力地追寻她的心上人,去奔向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此奔行十数日,她们终于来到了传说中向往已久的安州。
作为一座贯通的南北的州城,安州曾经也是交通要地。频繁的商旅贸易让这里成为了中原的繁华之地。只是近几十年来这里的山间匪患横生,商旅屡屡遭受打劫,损失惨重,加上官府开辟出了许多新的官道,于是商旅们便都渐渐放弃了来安州通商的念头,改去了其他更为安宁的州县。而安州,也便开始渐渐显现出了破败的姿态来。
说起“匪患”,安州城外的九九八十一山寨可谓是叫人“闻风丧胆”。他们的手段狠辣作风野蛮,官府根本不敢管也管不了。
据说,前阵子那山寨里的一个叫做“金大王”的女山贼头子还绑了城中的一个苏姓教书先生上山去,说是当了当她的“压寨相公”。
光天化日的,下山抓男人?这事听着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郡主,咱们还,还要去,去找那个人吗?”休憩的客栈房间里,萤儿这样问阿罗。
阿罗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去,当然要去了!”
“啊……这样还要去吗?”
阿罗道:“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山寨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无论如何,那里有我的男人,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找他的!不过……”阿罗望着萤儿道,“我想一个人上山去。”
“什么?!”萤儿惊讶道,“那我呢?”
“你自然是留在城里,为我照应一切了……”
“不行!”萤儿急道,“那山上是豺狼是虎豹都不知道,萤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上山去冒险呢!”
阿罗道:“你先听我说完,他此次回去,是有事没有做完,我去找他本就是任性而为。两人上山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倒不如我一人前去,也好随机应变。”
“可是……”
“别可是啦!你且安心留在这里等我的信。如若……如若我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你也好及时帮我作出应对啊!”
萤儿听了阿罗的这番话,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那好吧,郡主,你一个人上山,可千万要小心啊!有什么事,要立刻想办法传信给我……”
阿罗笑道:“知道啦!你且安心在这里等我便是。”
萤儿仍是不放心,却又拗不过阿罗,只好仔仔细细地去她想了好多保护自己的方式,这才无奈地将阿罗送出了城门。
在京城时,陈伯将如何去找陈虎的具体步骤都一一说与了阿罗。主要的一条便是要阿罗在城中寻一个山寨的接头人,然后由这个人安排,带她上山。
于是当土布衣衫作男农人打扮的阿罗,孤身一人站在这座驻扎在大金山山顶的神奇的金家寨松软的土地上的时候,她觉得无比的神奇与不真实,就像是在做着一场紧张又刺激的梦。
此时的大金山刚刚下过了一场雨,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泥土的气息,青草的气息,甚至是,还隐隐带着一点像是鸟类粪便的腥臭的味道。这种搭配说不出的诡异和特别。
于是即便是数十年后,当阿罗抱着一个新生儿的襁褓,被周围蹲坐了一圈的糯米团子一般小的重孙子、重孙女们,问及当初与曾祖父的故事时,她仍然能清晰得记得那一种味道。
她便是在那里,看着一身豪侠打扮的陈虎,轻轻回头,粲然一笑。接着,被拉扯进屋。
熟悉的狂野又霸道的怀抱,将她深深溺在其中。
耳畔是嘶哑的、叫她闻之颤抖的呢喃:“阿罗,我的阿罗……”
这一天清晨,阿罗是在鸟儿欢快的叫声中苏醒过来的。
往日里她院子屋外的树上也有鸟叫,只是并不会叫得这般热闹。而当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慵懒地张开眼睛想要叫萤儿过来时,她才想起此刻她正身处在传说中的山寨之中!
阿罗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朴素得没什么装饰的屋子,所有的家具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那种寻常人家用款式和用料,全然不似过去他们生活过的小船里的金碧辉煌,倒像是一间,平时并不住人的普通客房。
她起身时,发现洗漱的水早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桌上放着早餐:上了土釉的陶土碟子里放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鸡肉笋丁包子、煮蛋、一小碟肉丁咸菜,还有一碗清粥。
一顿很朴素的早餐,却叫她不由得回想起当初两人在船上的那些日子,也是这般简单,并且快乐的。
阿罗慢慢地吃着那些食物,心中却是被那种幸福的滋味涌得满满的。
吃完了早饭,阿罗便起身出了房门。
大金山的空气极好,四周都是深深浅浅的郁郁葱葱。空中不时都会盘旋过一群飞鸟,从头顶掠上云端。
这里的一切与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前日里到这儿时天已经黑了,周围的一切看得都不是很分明。如今就着清明的天色去看时,才将周围的景色看得清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