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见自己的儿子一眼不发, 只是怔愣着, 便急道:“镇儿,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和元珠认个错儿!”
赵镇此时额上汨汨地出了好多血, 心下虽然因为元珠的话觉得莫名不悦, 却仍是挺直了脊背说道:“既然聂小姐说要解除婚约,那便解除婚约了罢!”
语气淡得就好像是在说:今天晚上的饭不想摆在花厅里吃,摆到水榭里去吧!
“赵镇!”阿罗气急地望着赵镇,“你今日如此胡言乱语, 将来可有你后悔的。”
赵镇却是冷笑了一声, 然后失血过多身子一歪昏死了过去。聂元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倒向自己的赵镇,扯下了一截外衫的袖子快速地给赵镇的伤处作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而阿罗则是从旁仔细地看了伤处,命人去拿了伤药过来,安排了伺候的人等赵镇送回去之后给处理了。
齐王爷饶是恨铁不成钢, 到了这一刻总归是心疼的。因此也是焦急地一路巴望着。
等目送着下人带赵镇回去,聂元珠终于松了一口气,垂下了一直紧张的手。
赵镇这一晕,解约的事怕是就得延后了。
“元珠姐姐……”阿罗走过去,握住了聂元珠的手。
聂元珠望着在被下人们抬走的赵镇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怅然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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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别人波波折折的婚事,阿罗不由得感慨,同时却又想到了自己。她的婚事又何尝不是波波折折的呢。
她虽与陆平解除了婚约,可是这些日子陆平却仍是常常命人送来各种礼物过来,件件都是挑着阿罗的喜好准备的。
在那其中,甚至还有早已经失传的医书圣典。
若是在过去,陆平肯这般用心对她,她肯定早就欣喜若狂了。
可是今时毕竟不同往日了,她在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唯“平哥哥”是从的小阿罗了。
礼物被悉数退了回去。
可是陆平仍是乐此不疲,他至今仍坚信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此齐王爷也曾经来问过几次女儿的意思,阿罗每次都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如今阿罗唯一的念想,便是当她及笄的时候,那个人能够与她一同去见她的家人,将他介绍给他们认识。
所以每到闲暇时,她就喜欢靠着窗儿,拿出那串陈虎送她的红松绿宝来发呆。
每每回想,都是他们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这些都会让阿罗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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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凉下来的时候,阿罗每一天都是一种新的期盼,因为冬天到了的时候,她及笄的日子也便要到了。
这些日子里,赵镇和聂元珠的关系似乎改善了一些,却仍是十分微妙的。
新婚时候赵镇头上的那一伤,竟是意外得养了许久。虽然他每天都由下人给好好地换了药,可是伤却迟迟地不见好起来。不过要说严重了,倒也是没有,只是一直将养着。
元珠每天都会研究各种药膳,然后变着花样地给给赵镇送过去。有时候她也会请教阿罗关于食材的功效,或者是将新创的菜式端给阿罗请帮她试菜。
对于元珠做的药膳,赵镇一直都是赞不绝口的,只不过他一直都不知道那药膳是元珠做的罢了。
元珠也不让说。
阿罗见元珠一人做事辛苦,也常常去给元珠打打下手。有阿罗的帮忙,元珠自然是欢喜的,只有一点阿罗却是需要谨慎遵守的——元珠不许阿罗再喊她“嫂子”了,平日里只可以如过去那般唤她“元珠姐姐”。
既然是元珠不愿的事,阿罗自然没道理不去遵守。
于是便也这样日复一日了。
有一天晚上,当阿罗从聂元珠独自居住的别院处回来的时候,她在闺阁外的矮墙上,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就在月光底下,背着光,在矮墙上坐着,晃荡着脚,冲着阿罗挥了挥手。
阿罗瞬时眼前一亮,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的心中叫嚣着那两个字,却是激动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个叫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皎洁的月光,漫漫地洒在了小院里,竟将小院照得如同飘渺的梦境一般。
当夜风轻轻吹过的时候,那个人从矮墙上跳了下来,落在了阿罗的面前。
月光照亮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将他的面庞照得越发的棱角分明。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就这么一直深深地注视着阿罗,面上带着微笑。阿罗也望着他,无限的喜悦像是随时都要溢出胸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