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年旋即扬起了开朗的笑颜,引人好感:“我听说春早楼的酒菜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处?”林静含没什么意见,他又看着落下一段的段青荇,扬手道:“段兄一起啊!”
段青荇含笑点头,慢步跟上。手指在衣袖之中微微摩挲,他有些手痒,这刘成珏要这么死才会让他心里舒服一点呢?
路过一条热闹的街市,有人在拿黄泥和稻草塑财神观音一类的神像佛像。有已经干透塑形的,满满地摆在几排木架上,简单地绘上了五官。
林静含不经意看到,就想起了南怀音。从前她和南怀音逛街,看着这些泥草塑的像,南怀音总是会放上几个铜板,双手合十认真地祈愿,她笃信佛教,诚心到见佛即拜的程度。
她说,因为林静含不爱拜佛,自己就替她的份了,保佑她的失语之症早点好起来,以后日子都是平平坦坦,开开心心的。
南怀音容貌姣好,出门都会带着帷帽,是不染纤尘的大家小姐模样,和林静含随意地做派半点不像。看着那一木架的佛像,她眼前浮现了那个戴锥帽的少女在佛前虔诚的模样。
但很快林静含就回过了神,仍旧往前走去。
“段兄,你在做什么?”刘成珏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林静含看向段青荇,就见他又落后在了他们后面,站在街边的干燥土黄的佛像前,双手合十,闭目不语,放佛像的木架子上静静地躺着几枚铜板。
看到他在做什么,刘成珏叹道:“不愧是玄门之人,段兄当真是……极为虔诚啊。”
可林静含却不语,看着段青荇的模样,让她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南怀音。
段青荇拜完了佛像,三人继续前行。“段公子信佛。”林静含忍不住问道。
段青荇侧头看她,眼瞳仿若黑色琉璃,他温声道:“天下佛像都是佛祖的耳目,这话我是信的,见着便想拜一拜,将心里话说上一番。”
林静含有些迟疑,说道:“段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段青荇眉尾轻扬:“是因为信佛吗?”
“不……”
“模样?”
林静含仍是摇头,接着说道:“只是一时的恍然吧。”
段青荇了然:“林姑娘带着怀念的语气,这位故人……可是不在身边?”
“确实,”她神色不免暗淡几分,忽而又似想到什么,问道:“段公子是玄门之人,可能算出些什么……人的行踪之类的?”
“若有那位故人的生辰八字,在下自然乐意效劳,试上一试。”他说道。
林静含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眼睛里溢出光彩,说:“有!段公子乐意帮忙,我实在是感谢之至。”
段青荇摆手只说不必言谢。
说话之间,三人到了苏州有名的春早楼,在二楼而由屏风隔出的包间中坐下,很快就有小二上来伺候。
刘成珏率先问了:“林含姑娘可有爱吃的菜?”
林静含:“我爱吃酸辣的。”
小二随即报了一堆辣味的菜名。
“东安子鸡,吉首酸肉,麻仁香酥鸭,这几道不错。”段青荇说道。
林静含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这人点的这些恰好是自己喜欢的……玄门之人,竟有如此神算吗?
段青荇察觉到林静含在看他,微微一笑,灿然生辉。其人眉若刀裁,鼻若琼玉,生得好个秀致出众的模样。
林静含直盯着人看,觉得不好意思,也笑了笑。
刘成珏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这两人是今日才出见,为什么感觉他们如此熟稔?不行啊,自己绝对要抢占先机才行,刘成珏心中暗自打气。
菜很快就上来,摆满了桌子,春早楼上好的梨花白也启了坛,刘成珏倒酒相敬,三人共同举杯。
席间刘成珏就和林静含详细说起了常萤山的事。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刘无咎在给他的信中将这条线索说得详细,如今告诉林静含也无妨。
“这条线索,是打东边渔村里传出来的一首歌谣,”刘成珏记忆甚好,背起了那首歌谣:“同左齐达,达有三男,太悠挪卜,陈挪多吉,卡瓦喜达,逢来久见。”
这……实在有点没听懂,林静含和段青荇听完,皆是沉默。
刘成珏看出了他们的困惑,说道:“这是照着一个小故事编的,讲的住在同左的齐达,生了三个儿子,结果兄弟阋墙分居三地的故事。大儿子太悠挪到了卜,二儿子陈去了多吉,三儿子喜欢达地,他们很久都不互相拜见,只有偶然相逢。”
林静含有些纠结:“这么……无聊的故事,也能变成歌谣?”
确实,刘成珏初看信的时候也觉得不解,这首简单到无聊的歌谣里,怎么能藏着常萤山的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