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娘。”楚雪泽仍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她低低应了一声。
应完又将楚雪泽的衣领微微掀开,白皙修长的脖子上,青紫的瘀痕更显得狰狞,直蔓延到了锁骨的下面。
林静含皱紧了眉头,她想到明修况说楚雪泽是倒在了蒋丘明的房中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受了些什么罪。
上完了药她就谴人去抓了退烧药,接着林静含就着灯火,翻开了那卷卷宗,上面详细的记述了别院凶案的状况和几个蒋丘明友人的口供。
昨日蒋丘明请了几个朋友,在城郊的别院中饮酒作乐,宴席之后将楚雪泽带回了房中,之后众人各自在别院的客房之中休息。
织云楼妓子红嫣疑似撞见了闯入的药痴弟子,被他杀了,之后药痴弟子东跑西窜进了刺史的卧房之中。
柳霜月自陈是追着药痴弟子进了别院之中,在漆黑的房中,药痴弟子随手扯过蒋丘明替自己挡了到,在那之前,蒋丘明已经被药痴弟子砍成了重伤,楚雪泽她未看到,可能是在那之前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而验尸的结果也和她的陈词符合。
如此看来,刺史公子当真是被误杀的,如今两个凶手,一个已经被杀死了,一个关在了大牢里,看来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看完了卷宗,她坐在床边,眼睛看向屋内的暗处,陷入了思考,她原是想明天就走了,若是这别庄的案子明天还没有结果,她怕是放心不下一走了之。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穿来了细微的响动,她看去,楚雪泽一睁开了眼睛看她,只是眼睫低垂着,看上去委屈又迷蒙,像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醒了,要喝水吗?”
他有些懵懂地点点头,林静含就上前将人扶起来,躺在靠枕上,当他茶杯握在手里,他才真的回过神来,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林静含被盯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上次告别得并不太愉快,犹豫了半晌,说了一句:“没事了。”
这话好像刺到了什么,楚雪泽紧抿着唇,低头将茶盏举到嘴边小口地喝。
林静含却听到了小声的哽咽,她掐起楚雪泽的下巴,将他藏在的脸抬起来,就看见了眼角的泪痕。
“发生什么事?”
楚雪泽却摇摇头,闭紧了唇不愿说话,林静含误以为他还在因为自己拒绝了他而生气,不肯把真相告诉她。
没办法,她起身出门让捕快跟明修况传话,只说楚雪泽醒了。
回来“威胁”道:“再哭,待会就有人来看了。”
他听了这话,赶紧那袖子抹了抹眼睛,搓得眼睛直泛红。
很快明修况就进了房间,虽然外头穿他与织云楼雪泽公子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交情,但这也只是二人第二次见面。
“行了,我这便问供吧。”明修况在方桌上摊开了一张纸。
楚雪泽想起身,却被林静含按着,他只好朝躺着明修况说道:“是,大人只管问便是。”原本清悠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可见喉咙伤得厉害。
明修况问:“刺史公子死的那一晚,你也在房中,这是为何?”
才问第一句,楚雪泽就沉默了许久,明修况也不催他,只是双目中透着威严,似乎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会带着怀疑,审视他话中可能出现的漏洞。
他抬眼看林静含一眼,说道:“是蒋公子将我拉到房中的。”这像是在重复明修况的话,只是眼睫毛如蝶翅般颤动着,泄露了他那不安的情绪。
“为何?”明修况想知道得更详细。
“红嫣说……说以后郡王世子早不来捧我的场了,蒋公子实在不必再拘着自己,于是蒋公子就……强拉了我……”楚雪泽在林静含面前说这话时,原本苍白的脸泛起了羞耻的红,整个人头也低垂着。
他似想起了什么,忙抬头看向林静含,解释道:“不不不关你的事,不是因为你,我没道理总赖着你的,是刺史公子……太蛮横……你别放在心上。”
林静含听着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更觉歉疚,但也只好点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原本就是打着世子的名头才能护住他,如今但凡她离开一会,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刺史大人是织云楼的靠山,他的公子无视楼中的规矩,实在是不足挂齿,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位高权重的人强迫他呢,林静含不愿去想,将他赎出来的念头又上来了。
看这个问题问明白了,明修况又接着下一个:“在屋中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问得让楚雪泽更加难以启齿,但他硬逼着自己,将昨晚房中的情况慢慢地回忆着,说了出来:“蒋公子将我拉着,我拉着出门,被他踢到了地上,擦破了手,接着就被拖到了房中……
他正掐着我的脖子要往……榻上拉,忽然有人破窗而入,看黑影像是个男人,身上有极其浓重的药味,那男人见屋中有人,就砍了过来,当时我被拖在地上,蒋公子被砍到了,他松开了我,刀好像卡住了还是被蒋公子抓住了,没有□□,那男人手上没了凶器,就抓了我的头往地上磕……
之后我就被磕晕了过去,其余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他缓慢地说着,单薄的身子比灯盏中的蜡烛颤动得还要剧烈些。
林静含伸手,避开了楚雪泽的伤口,将他的手紧紧抓住。
原本低着头的楚雪泽,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默默看向她,眸子里都是水汽,这次却没有落下了,但他又极快地扭头转向的床的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