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内心在拼命地呼喊,让他不要继续问,可就是不知哪里来的好奇,他忍不住想顺着姜应檀往下说。
傅则声音都抖了,“还……还有什么?”
姜应檀手脚也不安分起来。她的手臂灵活地绕过傅则的肩膀,仗着对方动弹不得,肆无忌惮地双手交叉,握住傅则的后脖颈。
“还有很多,比如总要抱着你,不然就要生气,比如总想让我说些好听话,每日都要哄哄你……”她轻笑一声,欲言又止,“也有些别的,你还要听吗?”
傅则只觉得姜应檀靠在自己左半边身子上,不轻不重地压着,有带着沐浴后湿气的发丝钻进自己衣领里。
女子的嘴唇与自己的耳廓保持着很微妙的距离,既靠得很近,又总隔着薄薄一层纸张的距离,随着对方檀口开开合合,总让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又被触碰到,似有若无,勾人心魂。
而吐字呼吸间,又有湿热气打在耳朵上,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
傅则如今只是一位青葱少年郎,哪里经得住女子这般撩拨逗弄,只觉得肝胆俱颤,尽力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仗着夜色遮掩,他憋气到整张脸通红,也只有自己知晓,不会被姜应檀察觉。
直至察觉到姜应檀似是累了,将脸颊靠在自己肩窝中,用小巧的鼻尖轻轻蹭了两下他的脖子。
傅则终于忍不下去,用极轻的力道托着姜应檀的脑后,将她送回原来躺着的位置,这才重重倒在床铺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姜应檀暗自发笑,故意恼道:“怎么,你莫非觉得我在诓你?”一边呵斥,还一边支起半边身子,推了推傅则的胸口。
说句公道话,她可没有故意诓骗傅则,仅是拿了些“则则”做过的事情,稍稍描上几笔而已。
左右他们都是同一人,把这些账都算在一个人身上,不是很理所当然嘛。
“自然不是!”傅则下意识否定,碍着身边之人,不敢疾言厉色,很是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只是失去了记忆,一时还未适应。”
黑暗中,姜应檀勾起一某冷笑,“哦?你今日先后听了秦管事和萧五的话,没想起来什么吗?”
傅则的语气很实诚,“秦管事有些啰嗦,却仅说了些皮毛,几乎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来。萧副统领说话很言简意赅,倒能帮我拼凑出前尘往事来。”
闻言,姜应檀心中一动,淡道:“哦?你且说一说,我看有没有错漏。”
她暗暗想,想必傅则今日折腾的幺蛾子,又是和阿姐诉苦,又是要搬回内间同眠,大抵就是由他口中的前尘往事而起。
倒要看看,这十六岁少年郎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紧张如傅则,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分辨姜应檀的语气,也察觉不出对方的前后态度差别之大,只盼着自己早些说完,好快些让姜应檀离远些。
只要是夫人自己愿意撤开,如此就算不得他薄情,亦不会再度令她伤心。
因此,傅则把脑中想到的都说了出来,丁点不敢隐瞒。
末了,悲意与悔意齐齐涌上他的心头,便是连原先的窘迫都忘光。
他一骨碌坐起来,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执起姜应檀的手腕,情真意切道:“殿下,过往种种,皆是我的过错。”
“日后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求殿下早日消气。”
手腕忽然被捉住的姜应檀,听完傅则一番声情并茂的言论,难得哑然。
纵使她想了多种可能,也许傅则记起什么,意有所图,又或者少年郎知慕少艾,情难自禁……可万万没想到,那些旧事在傅则的眼里,竟是如此模样,着实出人意料。
一时间,七窍玲珑如姜应檀,尚也不知作何种回应,颇有些迟疑。
是将计就计,借着傅则与西北军的关系,将西北军摸个底朝天?
还是就此说个清楚明白,省得日后还要多应付一个傅则,麻烦得很。
偏偏这时,传来傅则犹豫的声音,“殿下,不相信这是我的心里话吗?”
姜应檀没作答,既是不知怎么回,亦是不想回。
男人嘴里的话,能有几分真情真意?多是拿来哄哄女子罢了,当不得真的。
紧接着,傅则的声音坚定许多,掷地有声:“只要殿下肯原谅傅某,我愿为殿下马前卒,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这番慷慨言论,丁点没有压下声音,咋呼到姜应檀微微蹙眉,也让她猛地下定决心。
对方自愿递过来的快刀利刃,不用白不用,再者说,如果这时候就和傅则说个清楚明白,两人之间的异样必会让阿姐看到。
到时候,她可不好与阿姐解释,平白添了烦恼。
等到外室揪出来,这来临城的最后一件事了结,届时傅则这把刀已经废了,无论对方是否记忆找回,都好将之甩开。
至于同床而眠,还有日后的逢场作戏……呵,不过是多了个解闷玩意儿,以及寒夜里暖床铺的“炉子”,反正她是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