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窈听得此言,与姜应檀对视一眼,流露出询问之意,得到了自家妹妹安抚的一笑。
那男子和他的随从依然不动地堵在中间,良久,男子才退到一侧,冰凉的目光投在姜应檀身上,丝毫不掩饰他的杀机。
姜应檀看着阿姐回到自己身边后,直直盯着男子,极为倨傲地留下蔑视的一瞟,“临城是大齐的城池,任何外人都得夹起尾巴,学着做一条不会吠的狗,公子瞧着不是个没脑子的……”
说罢,她带着一行人转身便走,只有空中还留下未尽之语。
“莫要将性命留下了。”
男子望着一众人离去的背影,更准确地说,是直勾勾盯着姜暮窈的身影,视线如同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对姜应檀意有所指的话置若罔闻。
他的随从们倒是露出不平之色,纷纷想要请命去解决了这帮冒犯主子的人。
男子抬手挥退他们,哼了一声,“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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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姜应檀等人径直回了府,齐齐来到主院的小书房。
甫一进门,姜应檀随手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到地上!
“砰!”
上好的青瓷碎了一地,破碎的瓷片迸溅在四周。
“给我查!”姜应檀尤不解气,一双眼冷到极点,咬牙切齿,“为何来临城的是慕容迟?”
“为何北燕皇帝离了帝都,已经到临城,却无一人察觉异样!”
屋内众人看着姜应檀勃然大怒,一时无人说话,萧五和接到消息赶回来的魏十齐齐跪在地上。唯二说得上话的傅则和姜暮窈,都是等她发作了心中小半的火气,才开口相劝。
姜暮窈柔声劝着,而傅则用新的茶盏,亲手为她倒了一杯温凉茶水,体贴地放在她手边。
傅则给她顺气,“夫人,眼下不是动气的时候。北燕新帝来临城一事干系重大,这不仅是鹰卫的事,还干系到西北军,不如去把周一诺找来,共同商量对策。”
被两人一左一后劝着,姜应檀拿起傅则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总算顺下一些火气,“事已至此,跪着也无用,先起来。”
魏十和萧五依言而起。
姜应檀先是望着姜暮窈,“阿姐莫要担心,我绝不会让其他人再带走你。不过,在场只有阿姐对慕容迟熟悉些,还得劳累阿姐将所知尽数写下,无论个人好恶,还是行事风格皆可,兴许能与鹰卫的卷宗相补。”
闻言,姜暮窈没有任何迟疑地颔首。
姜应檀又看向魏十,“魏十,你找个稳重些的,让他速去接周一诺来府上,就说驸马寻他来吃酒,莫要惊动西北军的一干将领。”
“是!”
哪知魏十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屋外传来周一诺求见的通传。
姜应檀深深蹙起眉,与姜暮窈、傅则一一对视,三人眼中都带上了些揣测意思。此时周一诺忽然到府上,必然不会是小事,想来是与慕容迟有关。
等周一诺进屋,将事情简略一说,姜应檀等人都心下一沉。
姜应檀嗤道:“端王在两国交接之处设宴,邀我和傅则同去……他觉得我们会傻傻地应邀,去吃他这摆明了的鸿门宴吗!”
对此,周一诺只有苦笑,“不仅如此,他还带了话,此事是为重修两国之好,殿下若不放心,大可带兵前来赴宴。”
姜应檀冷哼一声,“他胆子倒是大。”
随后姜应檀把慕容迟在临城出现一事,挑了要紧的地方告诉周一诺。
“殿下的意思是,此端王只是个幌子,来人实则是北燕皇帝慕容迟?”周一诺无法相信,陷入迟疑,“一国之君抛开社稷,跑到与敌国交界处,只为请敌国的长公主吃个宴席?”
姜应檀敛了神色,并不打算告知他阿姐的事情,“此事已有实证。”
听姜应檀重复说了一次,周一诺倒有些信了,他知道这位殿下手中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想来不会拿这种要事说笑。
若此事非虚,那他所图为何……周一诺的神色凝重起来。
姜应檀犹存怒气,坐在椅子上独自思量,将大齐与北燕之间的局势丝丝缕缕分辨清楚。
良久,她长呼出一口气来,“纵使是个鸿门宴,本宫也得去。”
“不过,本宫也不信慕容迟来临城,只是为了办一桌席面,我们要做好两全准备。”
姜应檀逐个点了诸人,将心中斟酌好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让他们做好部署。不仅要给京中递消息,还得让西北军严加戒备,做好与北燕开战的准备。
“殿下是觉得,北燕只是想拿宴席做个筏子,所谋在与大齐开战?”周一诺的手指在交椅扶手上轻轻敲着,“西北军每日派出去侦查的斥候,并未发现北燕大军集结的迹象。”
姜应檀神色不变,“只是以防万一。情报网收到端王离京的消息是三日前,告诉你们西北军的将领是昨日,然而今日,慕容迟就能悄无声息来到临城城内,又怎知他没有别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