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俏丽的小脸倏的就变红了,她只是觉得那里有些难受,怎的还叫人瞧出来了?
她年纪小,脸皮自然比常人要薄一些,独自霸占着夫君说出去也不好听,琴瑟料想林虞不会拒绝自己。
她趁势说道:“妾身为夫人的奴婢,合该替夫人分忧,夫人若是身子不适,妾身们愿意侍奉二爷!”
说完慢慢抬起头,若有似无扫视了一眼她身后的四位女子。
呵,这是自荐枕席来了?
林虞轻哼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腾起来,蓦然炸裂开来,她感觉自己从上到下,连头发丝都带了怒意。
她知道琴瑟的行为算不得僭越,身为侍妾,原就是用来侍候男主人的,琴瑟也不过是在尽妾氏的本分罢了。
林虞原想平心静气和琴瑟说话的,可心里的火气却怎么都压下不去,索性不再说话,扭头按原路折回。
林虞的身影越来越远,琴瑟慢慢泄了气,幽幽道:“夫人瞧着贤惠,没成想是个善妒的。身子都受不住了,还霸着二爷不放手!”
其他几个人感同身受,随即附和了几句,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抱怨了一会儿,然后齐齐坐在阳光下不说话了。
一辈子这样长,难道她们真的就要这样蹉跎下去吗?丫鬟到了年纪尚且得配出去,她们总不能守一辈子空房吧。
她们是乐女,生的仪容秀丽,吹拉弹唱无所不会,可日子却过的清汤寡水,连丫鬟都比不上。
五人就那样郁郁的坐在太阳下发呆,直到太阳西下才回到寝屋。
陆悯坐在逍遥椅上含笑看着林虞,林虞一会儿郁郁的,一会儿又正襟危坐,一会儿又嘟起了小嘴,表情来回的变。
突然,她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猛地坐起身来,大步走到陆悯跟前,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打算怎么安置后院那几个妾氏??”
妾氏?陆悯反应了一瞬才想起后院还养着五个皇帝赏赐的乐女,那五个人他都没正眼瞧过,没想到竟惹得小姑娘不高兴了。
他的小姑娘合该被人放在手心捧着,高高兴兴的过活,总不能因为几个乐女闹情绪。
陆悯看着林虞,说道:“把她们放出去吧!”
放出去?林虞一怔,其实她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这话从陆悯口中说出来却让她觉得惊讶不已。
那五个乐女是圣上赏赐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凭白放出去,恐怕会惹圣上猜忌。
陆悯似是看出了林虞的顾虑,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说道:“皇帝有自己的考量,断不会因为几个乐女,改变所思所想。”
他的话正中林虞下怀,林虞心里高兴极了,笑盈盈道:“二爷既同意将她们放出去,我可就着手安排了。”
陆悯皱眉,瞥了林虞一眼,说道:“人是我要放的,跟你可没关系,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悯话说的不客气,却是实打实为林虞着想的,林虞爱惜名声,若将圣上赏赐的妾氏打发出去,恐担妒妇的名头。
由陆悯打发出去就不一样了,他亲自散去妾氏,外人只会说他爱惜嫡妻,半点不会损坏林虞的名声。
林虞知晓陆悯的好意,但事情是她提起的,她就得着手去做,没得让陆悯替她担当。
她拉住陆悯的手摇了摇,柔声道:“二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想亲自处理这件事。”
她这样坚持,陆悯便顺了她的心意,不再强求。
第二日一大早,林虞就吩咐芫荽到账房取了一些银钱,平均分成五份,用托盘盛着送到后院。
琴瑟没想到夫人一大早就来后院,她刚用完早饭,还没来得及漱口,借着到隔间漱口的功夫,把夫人过来的事告诉了其他乐女。
她们赶紧整好衣衫,匆匆来到正厅。只见林虞身穿正红色大袖衫,头戴五凤簒珠钗,端端正正坐在上首。
林虞是世家小姐,从小被嬷嬷教养礼仪,平日里穿着简单朴素,只让人觉得柔美清丽,现下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那通身的气派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下首那五个乐女,自诩姿容过人,跟林虞站在一起,却立马就失了光彩。
她们惴惴蹲下身,齐齐道:“夫人万福!”
林虞抬手让她们站起来,揭开托盘上的红绸,托盘上赫然放着五锭金子,金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亮得灼人眼眸。
乐女们不知林虞是何意,便垂立在原地,等着她开口。
林虞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二爷性子冷淡,恐怕不会再踏足后院,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作何打算。”
乐女们在后院生活了五年,都未见到陆悯,早已猜到今日的结局,但猜测与事实也是有差距的,就好比头顶有一把刀,那刀悬着与落到实处,总归是不一样的。
林虞话音一落,乐女们就变了脸色,精致的脸颊苍白如雪,眸中露出几丝惶恐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