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焕尚且被昭胤忌惮,更何况她的孩子。
卓成是先帝长女,唯一的嫡出,先帝视她如珍宝,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送到她手中。若不是大瑞没有女子当政的先例,先帝封她为太女也未可知。
后来有一方士途径皇宫,断言卓成会生出一位君临天下的麒麟之才,卓成未当回事,先帝却当了真,日日盼着卓成成亲生子,扬言要把皇位传给卓成之子。
卓成从小被众人捧在掌心,未见识过宫内的倾轧与黑暗,并不贪恋权势。因此,当昭胤取得了她的信任后,她立马就向先帝举荐了昭胤。昭胤这才当上太子。
周之焕被昭胤害死以后,卓成才幡然醒悟。亲自把昭胤扶上皇位的周之焕,他都要除掉,更何况是有着麒麟之才传言的孩童?
卓成发现自己有孕后,性情大变,她愤恨周之焕花心无德,当着众人的面调戏圣上妃嫔,周之焕对不住她,她又何必替他守着?
卓成广纳面首,在公主府养了上百个男宠,日日沉迷于酒色,就连圣上邀她进宫参加宴会都顾不上,日日与面首厮缠,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年有余,才踏出公主府。
林虞回头看了陆悯一眼,温声道:“所以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卓成公主根本就没有沉迷酒色,她养那些面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顺利诞下孩儿?”
陆悯点点头,伸手在林虞头上敲了一下。
林虞轻叹一口气,世人都道卓成公主命好,一出生就是天潢贵胄,未出阁时被先皇捧在手心疼爱,出降后夫君虽去了,却也比旁的闺阁妇人肆意。
手中有花不完的金银,后院还养着面首,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任谁也想不到,卓成公主竟有这么多的不如意。
林虞转身,回抱住陆悯,认真道:“你是想帮助卓成公主造反吗?”
陆悯想了想,回答道:“算是吧!”说完低下头凝着林虞,问道:“你害怕吗?”
林虞沉思一会儿,伸出小拇指在陆悯眼前摇了摇,说:“有一点点害怕。不过也不是特别害怕。”
造反?听起来遥远又可怕,不过有他在,她总是放心的。
陆悯把手垂下去,托住林虞的屁股捏了捏,说道:“害怕也没用,你都上了贼船了,就甭想再下去。”
林虞撇撇嘴,危险就危险吧,有个小和尚玩儿也蛮好的。
翌日,天初亮,林虞就乘马车去了觉鸣寺,天高山阔,倒是一副好风景,只她心里惦着事,分不出旁的心思赏景。
因着还早,觉鸣寺的香客并不多,寺庙东南角坐着几位打坐的师傅,西南角也坐着几个人,那几个人跟前都放着案几和签筒,他们不是和尚,还是擅长占卜的相士。
林虞走过去,在一位身穿褐色短衣的相士跟前站定,相士瞥她一眼,问道:“妇人想占卜?”
林虞摇摇头,说道:“我想摇个签。”
相士把签筒推到她面前,说道:“夫人请摇签。”
这是林虞第一次摇签,摇了好长时间才摇出来一根竹签,相士把竹签捡起来,看了一眼签文,问道:“夫人所求是什么?”
林虞不假思索回到:“平安!”
相士把竹签翻了面,林虞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字“下”。
她脸色微变,声音却乍然拔高:“这可如何是好,我原求的是平安,却摇了个下下签,以后可如何平安得了?”
慌乱中,她的脸上又多了一丝欣喜,她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只要能解了这噩运,无论花多少银钱我都舍得。”
相士沉吟一番,问了她的八字后,沿着八卦图推算,大约推算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道:“夫人五行缺水,需寻一位水命之人养在身边,方可保平安。”
林虞露出为难的样子,说道:“天下之大,我该到哪里寻找水命之人。”
相士掐着手指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夫人的福星应当是巳时巳刻出生的出家之人,出家之人常伴在佛祖身旁,身上沾染了佛气,定能扭转夫人的时运,让夫人转危为安。”
林虞苍白的脸色立马盈出一层笑容,她从袖兜拿出一锭银子,放到相士跟前的案几上,快步向寺庙内部走去。
芫荽拉拉林虞的衣袖,小声劝道:“小姐,您可不要被那相士骗了,出来占卜的相士十有八九都是蒙人的。”
林虞眸色一变,狠狠瞪了芫荽一眼,训道:“闭上你的嘴,适才那相士是有修为的大师,他说的话是万万不会出错的,哪里会骗人?我必须要寻一位巳时巳刻出身的人带到身边,给我化解灾难。”
她一边说一边走进寺庙,大约是因为走的太快,被地上的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时在一旁扫地的小和尚伸手扶了她一把,林虞这才没有摔倒。
看着虎头虎脑的小和尚,林虞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展颜而笑,俯身问道:“小师傅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呀?”
小和尚摇摇头,说道:“简诚不知。”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屋梁上悬挂的风铃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声音,悦耳极了。
这时方丈走到林虞跟前,和林虞低声交谈起来。
太极殿,一个黑衣人跪在昭胤面前,说道:“二夫人今日上山礼佛,找相士卜了一卦,说是命中有灾,便领养了一个命中有水的小和尚,说是那和尚能替她避祸。”
昭胤勾唇一笑,他倒是不知道林虞这样惜命,竟连相士胡诌的话都信,真是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