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抱着玉米的小熊,唯恐玉米被偷走,两只手紧紧箍着陆悯的手臂,将他的手臂压在胸前。
陆悯抽了一下手臂,没抽出来,又抽了一下,还是没抽出来,林虞似乎感觉到了陆悯的动作,小嘴一撇,抱的更紧了。
陆悯哭笑不得,复又躺到床上,陪着林虞睡觉。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林虞才悠悠睡醒,她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只被她自己箍到胸前的手臂。
水盈盈的杏眸倏得就瞪大了,而后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把陆悯的手臂推了出去,还低下头,匆匆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
待做完这一切,她才分出心思偷偷瞄了陆悯一眼,没成想他早就睡醒了,正睁着双眸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看。
林虞轻咳一声,将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故作镇定道:。“二爷今日醒的真早!”
陆悯懒懒道:“你醒的也早,刚刚未时就醒了呢!”
什么,未时?竟是连午饭都耽误了。
林虞赶紧坐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裳,一边穿一边问:“您用过午饭了没?”问完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她一直抱着他的手臂,他自然没时间用饭!
她轻咳一声,不再说话,匆匆穿好自己的衣裳,又侍候陆悯穿衣裳,陆悯往她的右臂看了一眼,疑惑道:“你的伤口痊愈了?”
林虞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的伤口已经脱痂,脱痂的地方粉粉的,按说已经无碍,却偏偏痒的很,她总不由自主想挠。
乔院正留下的药膏止疼效果很好,但似乎没有止痒的效果,她总是痒的抓心挠肺的。她明白不能挠,挠的话会留疤痕,却总也忍不住,比刚受伤时还要难受。
陆悯挑起眉头:“到底是痊愈了还是没有?”
林虞小声道:“算是痊愈了吧,就是有些痒!”
陆悯拉起她的手臂,把流云袖挽起来,低下头看了一眼,威胁道:“管好你自己,一下也不许挠。”
这样漂亮的手臂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陆悯笑嘻嘻时尚且让人心生恐惧,一沉下脸,更有威慑力,林虞忙不迭点了点头。
二人洗漱完毕,相撷到了小饭厅,桌上已摆满吃食,林虞睡了大半天,肚子空空的,食欲很好。
反观陆悯,似乎一点都不饿,挑挑拣拣吃了几样甜食就放下了筷子。
林虞吃的正香,只觉得手臂奇痒难耐,下意识就去挠,手还没碰到手臂就被陆悯一巴掌拍了下去。
她也知道不能挠,但那种钻心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就要去挠,她颦起眉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悯,小声道:“二爷,真的很痒!”
陆悯垂眸瞥她一眼,沉声道:“忍着!”
林虞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去了,大大的杏眼转来转去,趁陆悯不注意,赶紧伸手去挠手臂!
陆悯连头都没抬,手臂一转就捏住了林虞的小手,林虞撇撇嘴,他明明低着头的呀,怎么就发现她的小动作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拉住陆悯的衣角,轻轻摇了几下,柔声道:“二爷,我痒!”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碎碎的光彩,眼巴巴看着陆悯,陆悯心一软,差点松开手,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再忍一会儿,我已经让王来到宫里取药了!”
嗯?原来适才他到隔间跟王来说话,是为了让王来给她取药,王来的功夫林虞是晓得的,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取来。
林虞抿住唇,强忍着手臂的不适放下手,柔顺道:“那我不挠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她还是忍得了的。
话音一落,小厮从外面进来,恭敬地向二人行完礼,禀报道:“表少爷来了,想给二爷问个安!”
陆悯嗤笑一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林虞,笑嘻嘻道:“请青哥儿进来!”
林虞也是一头雾水,据她所知陆悯和文青山并不亲厚,虽顶着甥舅的名头,情分与普通人却差不多。也不知文青山今日抽的那门子的疯,竟跑过来给陆悯请安。
文青山由小厮引着进了小饭厅,几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下颌变得窄窄的,一袭白衣挂在身上空空落落的。
自林虞受伤后,文青山一直十分担忧,但一想到那日,他因着顾忌王云潇的身份没有及时送林虞就医,又内疚不已,自觉无颜再面对她,所以生生压住了看望她的心思。
眨眼间就过了七八日,他估量林虞的伤口快要痊愈了,伤口将好未好之时最磨人,奇痒难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得过。
文青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托好友在御药房寻了一瓶药膏,眼巴巴送到了候府。
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不知道林虞会不会见自己,只好求见陆悯。外甥拜访舅父,顺便给舅母送药,说破天也是有道理的,文青山自认为行事坦荡,所以格外从容。
他恭恭敬敬向陆悯行了个礼,而后将目光投向林虞,故作淡定道:“最近公务繁忙,一直没时间探望舅母,不知舅母身体好些了没有?”
林虞和煦一笑,嘴角绽开一个得体的笑容,温声道:“青哥儿有心了,我的伤口已经无碍。”
她像普通的长辈一样,神色亲和又和蔼,文青山最害怕看到她这副样子,却又不得不面对,他垂下眼眸,从袖兜里拿出准备好的药膏,刚想递给林虞,坐在一旁的陆悯开了口。
陆悯挑眉睇着文青山,似笑非笑道:“青哥儿倒是清瘦了很多,难道是忧心你舅母?”他的眼睛又细又长,此时微微挑起,既漂亮又魅惑,墨色的眸子浮着一层笑意,但笑意中似乎又隐藏着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