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悯轻叹一声,披上寝衣,推开屋门,对候在屋外的小厮吩咐道:“让厨房煮一锅姜汤,再烧些热水!”
夜半时分,凌园的厨房又是一阵忙乱。丫鬟推开陆菲的房门,战战兢兢禀告…“小姐,凌园的厨房又开灶了。”
陆菲揉揉眼睛,拢着被子坐起来:“林虞又梦魇了?”
丫鬟摇摇头,脸颊蒙上一坨微红,小声道:“听说二爷要了热水。”
“热水?”陆菲的眉毛挑起来,声音也生生拔高“林虞这个贱人,大半夜的还不安分,二哥哥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折腾!”
她的声音不同于白日的甜脆,变的又尖又利,圆脸上凝着浓重的怒气,十分狰狞。
小丫鬟瑟缩一下,头压得更低了,嗫嚅半晌,终究不敢再多言。
丫鬟把姜汤端到卧房,陆悯接过去,手一托将林虞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把浓浓的姜汤递到她嘴边。
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呛的林虞皱起眉头,陆悯斜眸瞥她一眼,她忍着疼痛,讪讪一笑。
然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紧闭双眼,一口气把碗内的姜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刚喝完姜汤,发现桌子上又多了一壶黄酒,林虞嘴一瞥,拉住陆悯的手摇了摇,娇声道:“已经喝了姜汤了,不喝黄酒好不好?”
陆悯含笑将林虞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黄酒递到林虞跟前,慢悠悠道:“不行!”
林虞无奈,谁让她那么贪吃呐,螃蟹大寒,她竟吃了大半盆,小腹难受也是自作自受。
她伸手去接酒杯,不料陆悯握地紧紧的,纹丝不动,无奈之下,林虞只好就着陆悯的手把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
入口柔和鲜爽,带着一点涩涩的味道,也不算难喝,但不知道为什么林虞突然就咳嗽了一声。
浅黄的液体带着口水,淋漓洒到陆悯纤细修长的手指上。陆悯当场就变了颜色,眸中的笑意收敛起来。
林虞脸一白,赶紧抽出帕子给陆悯擦手,虽说把黄酒擦干净了,但那浓浓的酒味却挥之不去。
陆悯依然沉着脸不说话,林虞故技重施,白嫩的小手拉住他的食指轻轻摇晃:“二爷,您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陆悯乜她一眼,一言不发,林虞眨巴眨巴眼睛,轻轻挠了一下陆悯的手掌心,柔声道:“夫……夫君不要生气啦!”
陆悯轻笑一声,眸中露出戏谑的神情。林虞这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嘟着樱唇,扭到一侧。
陆悯如影随形,勾住林虞的腿弯,把她抱到床边,拽掉她的白绫袜,把她细白的脚丫子摁到铜盆中。
姜汤开始发挥功效,林虞的身体变得暖暖的,脚丫子泡在热水中更是熨帖,两种热交织在一起,熏的她发了一身汗,没一会儿肚子就不疼了。
陆悯拿着棉布慢条斯理给林虞擦脚,他擦的很认真,一跟脚趾一根脚趾的轮流擦,把趾头缝里都擦得干干净净。
棉布挠的脚丫子痒痒的,林虞忍不住蜷缩起脚趾头,陆悯提起她的小脚看了一瞬,一点点凑近,慢慢就把她的小脚指吮在口中。
皎洁的白和浅红的唇相互映衬,旖旎万分。
林虞娇俏的小脸立马就变红了,她躺到床上,用锦被蒙住上半身,只露出一只脚丫子,任由陆悯胡来。
林杉的亲事提上日程,下月初八就要完婚,朱家已备好聘礼,林家也在紧锣密鼓准备嫁妆,林杉还未出阁,有些事情不好插手,诸多事情都压在朱氏身上,朱氏忙的脚不沾地,林虞心疼长嫂,匆匆吃完早饭,就乘马车去了林府。
刚进大门就瞧见林岁蹲在地上玩耍,圆圆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地面,十分专心,林虞走到林岁背后,俯身向下看,只见地上有两列蚂蚁在打架。
蚂蚁个头小,战斗力却不弱,两支队伍打的如火如荼。林虞温声叫了一句岁哥儿,林岁转过头,肉肉的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小声道:“小姑姑,您声音小一点,别把蚂蚁吓跑了。”
林虞“哦”了一声,声音果真小了下来,她道:“蚂蚁打架会受伤的,若是不受伤也会伤到旁的蚂蚁。”
林岁只觉得蚂蚁打架很有意思,并未想到这一层,他揪起眉头,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恻隐之情。
林虞捏捏林岁的脸蛋,柔声道:“岁哥儿能不能给蚂蚁拉架呀!”
林岁眨眨眼,认真思考了一瞬,而后道:“可以!”
说完迈着小短腿向厨房跑去,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厨房跑了出来,手中攥着两根筷子,筷子顶端沾着香甜的蜂蜜。林岁把筷子扔到两个地方,打架的蚂蚁自动分成两队,向不同的筷子爬过去。
林虞喜笑颜开:“岁哥儿真聪明。”
林岁是个谦逊的孩子,并未因为林虞的夸奖洋洋自得,他脆声道:“都是祖父教导的好,祖父教导过岁哥儿要执筒以御繁。”
林虞点点头,林家已富贵了好几代,无论为人处世还是教养子孙都有自己的章法,如今虽大不如前,却依然按部就班、不骄不躁,说到底官场拼的是才华和谋略,把子孙教养好了,不愁没有翻身之日。
林虞低下头在林岁奶香的脸上亲了一口,提脚向林杉的住处走去,林杉是待嫁之身,订下婚期后就待在闺阁绣嫁妆,等闲不出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