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食盒,见到熟悉的金黄色食物,苏御了然,他一个书呆子,还真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娘病重,就卖字画赚银子,缺钱就连夜画,多画几张银子就多了。
所以那日,他虽吃出轩晴做的炸鸡味道非常,可终是没往深处想。
只当是闲来无事的,闲情逸致。
她的穿着虽不慎华贵,但也是有门面的人家。
这样的家族不缺银子,做何事,只为开心罢了。
之前将炸鸡想象得越平常,如今的惊喜就越大,开始时,轩晴并未看苏御,但见他眸子里的光芒越来越大,也忍不住瞧他。
这一眼,像夜晚的深潭,静谧处,有一个深深的黑洞,看着便不能自拔。
西大夫看在眼里,高兴的晃脑袋,大方的将食盒推给紫月:“尝尝,谭山县绝无仅有的特色炸鸡。”
见着西大夫对炸鸡这么肯定,紫月当然高兴,瞧着炸鸡神色中多了几分神秘。
“西大夫可知这炸鸡是何人做的?”紫月故作神秘道。
悄无声息的走进两人,打乱了对视的眼神,轩晴低头,苏御则怅然若失的,四下张看。
“何人做的?不是烧鸡铺,那烤鸡的男子做的?”西大夫也被紫月引来了兴致。
紫月摇摆着食指:“非也,非也,真相往往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哦。”
将眼神对向轩晴,这话她可是跟轩晴学的,该坦诚的时候就坦诚,适当的神秘感和故弄玄虚也是必须的。
就如此时的西大夫,思虑万千,就想知道紫月口中的答案。
紫月出马,轩晴和苏御退在一旁看戏,两人都向后退几步,身子不自觉撞到一起。
轩晴反应得快,二话不说向旁迈出好几步。
苏御能怎么办?除了苦笑,他还能怎么办?
“那你说,在烧鸡铺卖,不是烤烧鸡的男子,难道是包烧鸡的女子吗?”想来想去,西大夫只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见西大夫实在想的为难,轩晴给了些提示:“烧鸡铺男子卖的是烧鸡,可西大夫手里拿的是炸鸡,这两种鸡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西大夫顺着思路说道,“我知道它们不一样,可我想知道它们为什么不一样,烧鸡铺为何就不能做出炸鸡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西大夫很费解,下午来医馆的人少很多,伶仃几位抓药的妇人,学徒也能应付,这给了西大夫更多时间寻找答案。
苦想半天,仍是没想出答案,西大夫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苏御:“小苏你说,为何烧鸡铺不能做出炸鸡呢?”
苏御看向轩晴,在得到她的应允后,道出了答案:“因为烧鸡铺不会做炸鸡。”
“那他怎么能出售炸鸡呢?”西大夫接着问。
樱桃色的小嘴,不经意间勾起弧度,轩晴也很想知道,苏御答不答得上来。
思索片刻,苏御便有了答案:“是会做炸鸡的人,将它卖给烧鸡铺,像西大夫吃到的炸鸡一般,借住铺子的客流量售卖食物,让两边都可赚银子。”
苏御的回答,不禁让轩晴鼓掌,很完美,也挑不出毛病。
“一个旁观者,能看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聪明人虽不一定需要夸奖,但每次被她遇到,都不会吝啬夸奖,他们的智慧,值得赞扬。
突如其来的赞扬,让苏御很意外,之前还防他防得像大灰狼一样,不仅面色柔善,眸子里的赞许也相当真诚。
“过奖过奖,苏御只是道出心中猜测,也不知会得到姑娘认可。”惊喜非常,说话时掩去七分,只剩下兴奋的声调。
西大夫一来二去的听着,之前就觉得轩晴找她有事,再一对两人的言论,看着轩晴的眼神,不仅生出些敬佩。
“姑娘可是这炸鸡的首创者?”
千辛万苦的研究,就是为了获得外界的认可,在获得肯定的时刻,轩晴毫不掩饰,重重的点头。
后又与西大夫闲聊几句,得知味道不错,没有什么反馈意见,轩晴便离去。
苏御当然一起,紫月默默跟在后边,坚决不给两人找麻烦。
逛在街市上,轩晴心里还是有些感叹的:“你说,为什么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走?”
从炸鸡研制成功,到有摊位售卖,不过三日,她却还嫌缓慢。
可以说她急功近利,身背一千两的债务,谁能保证三年内,就一定能还完?
况且,三年中,她们还得吃穿,日常料理这些,还得花银子。
虽是踏出一小步,但只是一小步,比起一千两,她能赚到的还是太少了。
“姑娘可是在问我。”两人沉默一会,轩晴突然问话,苏御并不能分辨,听到的话是问他,还是某位即将掉进死胡同的姑娘,无意间的宣泄。
看了看苏御,觉得他不解风情。
平时挺聪明的一人,怎么偏偏装作听不懂:“不然呢?好歹你也是聪明人,君子间互相交流,有利于各自成长。”
“适当的交流是必须的。”见苏御不回话,轩晴将话说下去,“你就没有苦闷的时候?我看你挺聪明的,书读的定是不错,到现在还窝在砖瓦房里,难道不是得罪上天,积运流年?”
紫月虽与两人保持着距离,可两人说的话,她是能听见的,皱着眉毛,替轩晴担心:“小姐,该说些甜甜的话,怎么谈起人生感言了”
话已经偏离轨迹,紫月再着急也插不了嘴,只能干着急。
沉默片刻,苏御朝她点头:“姑娘说的对,苏某确实有很多不易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轩晴:本小姐不想听没用的,就看你关键的说不说。
第26章 最重要的忘了
脚步倒腾的飞快,方向直奔轩府,紫月在后面跟的费劲,忙叫住前面轩晴:“小姐,你走慢一点,紫月跟不上了。”
如今就她们两人,轩晴也犯不着就这么快啊,即使生气,也不该将起发泄在无辜的土地上啊!
回头看了眼,见紫月与自己隔出两米,纠结一下,选择在原地等她。
见紫月走近,轩晴开口:“紫月,你在后面慢慢走可好?小姐我今日心情不顺,只有走路才能发泄心中不满。”
嘴上是在问紫月话,可动作却一点没等紫月。
眼见轩晴越走越远,紫月只能在原地叹气:“小姐,你又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呢!”
边说话,边喘气,紫月实在没力气追赶轩晴,好不容易易追上,又被轩晴落下一段距离。
紫月体力耗尽,只能眼见轩晴越来越远,目送她走到轩府。
在她看来,刚也没发生多大点事。
苏御确实是书呆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没啥情调。
轩晴她是知道的,说话直接,也不想这么多,再加上被安公子伤过,更是将男子,当成阳奉阴违的狐狸。
这样的轩晴,是多么需要苏御的安慰?
紫月从一个旁边角度,怎么看两人都合适,怎么看两人都能成,偏偏苏御是这么回答的。
“你知道书呆子吗”不理会轩晴的诧异,苏御继续说道,“就是书读的很多,离开书本就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的呆子,那个就是我,你说的这些,我虽有感触,可到底是个呆子,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空气寂静许久,期间紫月一直观察轩晴表情,生怕轩晴控制不住,当街甩给苏御一巴掌。
苏御这话,她一个旁观者听着都来气,何况是轩晴了。
“哼!小姐好心好意的和你探讨问题,却故意打岔,太过分了!”双手抱胸,想起来,紫月也很生气。
结果可想而知,轩晴倒是没揍她,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也是忍得够久。
头也不回的走远了,脚步倒腾的飞快。
轩晴想,她的脑袋准是穿刺了,才会想问苏御问题。
想着,心里更烦心:“说得倒挺好听,感谢我,想和我吃饭,从言语到神态,哪一点表现出诚意了?”
越想越生气,太阳落下西头,此刻心情却和早上大相径庭:“有安硕的例子摆在那,以为我还会给你可乘之机吗”
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前面就是轩府,她宁愿回府,忍受张姨娘搞出的事情,也不愿在闲杂人等上耗费时间。
最起码,张姨娘是家中的一份子,他算什么?
牌匾上写着苍穹有力的大字,侍从恭敬的行礼,心里生着气,看也没看就进去了。
侍从还弯着腰,只得等轩晴走远,才自己起来。
“今天倒是纳闷,小姐脾气挺好的,怎么气成这样?”一侍从问道。
年长一些的侍从,也望着轩晴走过的方向,见那个瘦小身影,越来越远,回答道:“我来轩府也有五年,还真没见小姐这样。”
途中路过张姨娘,见她张口,中午的事浮现在脑海。
杂念涌上来,皱起眉头,朝她摆摆手,加快步子,快步走过。
张姨娘只好作罢,招呼的话,还未说出,轩晴已经走远。
身旁的青月觉得蹊跷:“小姐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还生气了?”
“不管怎么,都跟姨娘我没关系。”挺了挺身子,张姨娘也知道自己爱惹事。
惹事是她的本性,有时能控制住,有时控制不住,她能有什么办法?
见青月说话,也不管她心中想的答案是什么,赶紧推脱。
不论轩晴是因何生气,都与她没关系。
直到走进自己的小院子,轩晴才安心下来,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她从小到大的回忆。
手从花坛处细细抚摸着,在各种石头做的雕刻物上经过,到了晚上,石头可传来凉意,深入手心,便可缓解心中躁乱。
小时候的她,亦是这般,每次生气,都会将手覆在上面,感受石头传来的清凉触感,让化解燥热的寒冰,渗入心底,待上一会就能好很多。
紫月进来时,轩晴已经恢复如前。
期间侍从问她,轩晴为何生气着回来,也被她敷衍作答,紫月是轩晴这边的人,她就是再傻,也不会在侍从面前说出些什么。
“小姐,您可别往心里去。”
休息了好一会,紫月才往前走,进了院子,便关心起轩晴来,离远见浅粉色背影,还未走近,担忧的声音,便传过来。
回头,恰好紫月也到身边,见红彤彤的小脸,她笑起来:“你也没看见我,怎知我现在是生气的?”
轩晴一番话,反倒给紫月问懵了,想了想,总算是要给轩晴一个回复。
“小姐刚刚是生气的呀。”言语间,依旧是满满的担心,“紫月知道,小姐能抗事,平时受什么苦,有什么委屈,都装在心里。”
缓缓站起身,坐的久了,站起来时,电流划过,腿僵在那,不像是自己的。
见轩晴腿麻,紫月连忙扶着,轩晴也顺势与她说道:“生气都不知是何时的事,你看我的腿都坐麻了,想必也是等了你很久。”
紫月低着头,轩晴等她很长时间,她是承认的。
她从小走不快,挪着小步子,始终比不上轩晴,风尘仆仆、无所畏惧的大步。
“紫月也是关心小姐,怎知小姐自己愈合了。”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可紫月还行狡辩几分,虽是奴婢,也是要面子的。
轩晴看她,笑了一下,便由她扶着自己往屋里走:“罢了,紫月你记着,不该想的事不要想。若控制不住去想,便在心里想,切莫说出来影响他人。”
夜深人静,轩晴也和紫月说些心里话,紫月虽没将心中想法说个明白,种种迹象也告诉了轩晴。
别人怎么看待,她不得而知,现今她是分不得神的。
一往无前的向前走,前路还是渺茫的,若再将心思放在别处,担子不就更重了?
“有意撮合的心,是希望小姐能过得好。”静谧的月光下,与紫月说道,“可你却没想到,你的那份期望,有可能化作万斤的麻袋,担在小姐身上。”
两人无声走了许久,走到门口,紫月才开口:“小姐的想法,紫月知道了,紫月不会逼小姐做任何事,希望小姐可以过得轻松些。”
贴心的将轩晴扶上床,给轩晴盖好被褥,做完这一切后,像从前那般悄无声息的退去。
“即使是负重前行,小姐也不会舍弃一个,轩府不会放手,紫月也不会放手。”退到门的刹那,耳边回荡着这样一句话。
关门时,朝里面的人送上微笑:“小姐从来都是这般,思虑他人多过自己,也是这样紫月才希望,善良的小姐,可以找到好归宿。”
里面的人儿,向紫月点头,算是听明白她说的话,紫月也将仅剩的一条缝隙关上。
清晨的阳光,撒入房间不待紫月来叫,轩晴便穿好了衣裳。
“小姐都收拾好了?”紫月一进门,便见轩晴穿戴好。
头发半披着,轩晴为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是简单的将头发固定,再隆起些小包,再插上一枚银钗做装饰。
虽轻薄了些,可眉眼里的清新淡雅,却一点都没比他人少,甚至比其他姑娘,还要清新几分。
紫月偷笑,想法没说出来,即使轩晴暂时对苏御没那心思。
仅见了两次面,穿着打扮,便不觉向苏御靠拢,这说明什么?
肯定还有缘分呀!
苏御的样貌,不仅可以吊打男子,还可在女子中名列前茅,而轩晴的样貌也是数一数二。
两人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不喜张扬,将美好的一面,深藏于内。
发现也好,看不见也罢,我就是我,这般淡雅清新,经不了雕刻,你的风霜也改变不了我。
只是两人的性子都很硬,也太有自己的脾气了,诸多相同之处下,仍有很多需要磨合、适应的地方。
这便是让轩晴叫苦之处了,现今,诸多事情拖着她,让她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精力适应新感情。
但若能持续寻找机会,让两人慢慢相处,哪怕每天走进一点点,紫月相信,她们的未来都是可期的。
心里觉得有戏,眸子里边忍不住放光,轩晴看到紫月便是这样一个样子。
“你刚不是问我,为何起那么早吗?”见紫月思绪飘出,轩晴只好自己作答,“今天是炸鸡的第一天问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