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姨娘在的地方，总是充满战场，轩氏本来寻思，悄悄看一眼便回去，这想法若是放在张姨娘身上，她肯吗？
她肯不肯，轩氏不确定，但值得肯定的是，即使姨娘在她面前再三保证，轩氏也不会信她一分。
之前的亏，她还没吃够？
真是应了轩氏一句话：靠谁不如靠自己，信谁都不能信姨娘。
总之，昨日的事发生后，她对姨娘更没好感了。
之前就挺烦她，现在是想到都烦。
“大姐的房间是你能来的？”声音虽小，言语间亦可透露出轩氏的不满，“别在这丢人现眼，快回去。”
姨娘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姐的房间，怎么不能来，她又锁上门，门上也没挂牌子，不让人进。”
“主母就该有主母的风采，我当主母时，可不像你般小心眼，果真是人比人吓死人。”姨娘很快找准方向，将轩氏怼的脸更黑。
光这样，难解姨娘心头之气，还得再加一句：“我劝你，还是有眼力见的早早下来，没准我念及旧情，给你留个面子，若是不然，就别怪我将你的面子，浸到陈堂里。”
轩氏脸气的通红，张了张嘴，怄气的话终是没说出来。
怎么说，轩晴也是她的女儿，疼不疼只有娘亲知道。
她过去本就亏欠着姑娘，如今又和姨娘在院前吵起来，扰了女儿清梦不说，还会让轩晴对她更失望。
之前的伤口，还不知该怎么修复，轩氏不想添新伤了。
想到这，话就软下来，姨娘能毫无顾忌的与她在这争输赢，她不行，不是要面子，而是不想女儿伤心：“既然如此，我们就悄悄看一眼，一眼便出来，谁也不许打扰大姐休眠。”
轩氏能这么说，也做了退步，姨娘也不傻，若这时她找事，只会生出更多变故，点头同意了。
于是才有了之前那一幕，两人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发现门开着，诧异的望向对方，前进的步子稍作停顿，继续迈进，待完全接近，才发现里面竟一个人也没有。
别说轩晴了，就连紫月都没见着人影。
“正常说，丫鬟睡在主床外，大姐不在就算了，紫月这丫头怎么也不在呢？”确认轩晴不在后，姨娘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将声音放开与轩氏探讨了。
之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被局势莫名推倒一起，这种感觉不可描述。
刚见面时，两看生厌；
走在路上，也是彼此看对方都不爽；
到达目的地后，竟发现她们有了共同的疑惑。
疑问又将两人推倒了一起，使她们不得不一起思考这问题。
轩府在谭山县有些门面，轩氏所在的季家，是谭山县数一数二的大富商。
轩府建立之初，还是轩氏极为受宠之时，即使轩弘想要应付了事，轩氏也会劝说轩弘，将府邸按大户人间那般建设。
她苦口婆心，将利弊将明白后，轩弘觉得有理，却不想自己实施。
轩弘是底层人出身，骨子里还是有些小气的，府邸花费那么多，确有些肉疼。
但听完轩氏一番耐心讲解，轩氏待来的嫁妆不少，不仅可以盘下铺子，还有多余的散银装修府邸。
说服轩弘，并没费多大力气，轩弘有当铺经验，找到店面后很快便能上手，轩氏不才，可也是商人家出身，在日后的经商路上，能出不少主意。
前期日子虽紧了些，装缮轩府，也需拿出几倍银两，但付出总是值得的。
轩弘与她踏实经营，成为谭山县的大户，小家子气的府邸门阁便会被笑话。
重新装缮，还需花费银两，与其反复，不如一步到位，轩弘懒得管，便将修缮一事交给她。
轩氏对府邸中的每一处极其了解，又怎会不知姨娘话里的意思。
丫鬟为了方便夜里服侍主子，都会在内阁加一张床，或是用墙，或是用屏风遮挡。
这样无论主子起夜，还是有任何吩咐，婢女都能随时听到。
她的房间构造亦是如此，只因她是轩府主母，房间面积要比其他屋子大一些，便从内阁分出一个独立房间给彩月，即便这样彩月仍旧在屋内，有吩咐也可马上赶来。
“紫月和大姐都不在，只有一种可能。”轩氏在心里想着，话也不禁说出来。
姨娘也是这般想，只是想法在心里兜转，不愿承认出来罢了。
经轩氏这么一点拨，话赶话的说出来：“大姐昨晚本就没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说不出的心情，轩氏想什么她不知，若姨娘能猜出来，也不会在心里翻江倒海。
姨娘莫测的看着轩氏，心里合计，会不会生出其他的变数。
她又不是傻子，轩氏对轩晴态度软化不少，这是不是也代表，轩氏打算听去女儿的意见？
对姨娘来说，这并不是个好兆头，虽然不能理解，只要答应福老板便能还清债务，一个个却没头脑的犹豫起来，姨娘还是庆幸她早些意识到，并做了打算。
话到这里，便不能继续聊了。
在姨娘看来，不仅轩晴，连轩氏脑子都有病，放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在那讲母女情义。
若有人问姨娘对此事的看法，她定会轻蔑一笑：“哼，靠自己，自己靠得住吗？牢固的关系，在银子的诱惑下，都会变得不堪一击。轩氏与大姐先前的那般状态，不就是个好的例子。”
姨娘瞧了半天轩氏，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难得友好的像她告别：“既然大姐不在，我就不在这打扰了，话已说尽，主母要好自为之。”
“不劳姨娘费心，当家的还没发话，岂是我们能言语的。”没走几步，轩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姨娘背对轩氏，看不见她表情，同样对方也看不到自己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姨娘才能肆无忌惮露出嘲讽的微笑，迈出院落，又走远好几步，姨娘才将憋着的话说出来：“轩氏是打算听从大姐的建议了，不管你为什么改变主的，姨娘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脸上的笑容，得意又阴险，出门时，谁都没瞧，连门卫都觉得奇怪：“姨娘这么早出门，还没有带上青月。”
另一个门卫，年龄长于说话的那位：“主子的事不要掺和，最近府上因为配方，闹得凶，结果如何谁又会知道呢？”
“大哥，你说配方会不会卖给福老板呢？”年轻的门卫，看着姨娘离去的方向，兴致勃勃的问着。
他们的职责无非把把门，无事之余便聊聊轩府动向。
年长的门卫，用力将手打在小弟的脑袋上：“都说了，这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事，无论当家还是姨娘，哪个得罪的起。”
“是哦。”小弟揉揉脑袋。
大哥语重心长的说道：“一条恒古不变的真理，无论何时，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可是大哥，姨娘为何要去那个方向呢？”年轻的门卫，终是按耐不住好奇，“莫非姨娘，想将黄大嫂搬过来当救兵？”
话还未说完，大哥当头一棒和：“跟你说什么了，嫌自己活太长了？”
小弟委屈的揉脑袋，再也不敢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门卫：又要打架了……
第61章 [VIP] 吃瘪
在庭院中看到黄大嫂, 轩氏真不知用和言语来形容此刻心情，偏生对方还像个没事人一般，不仅大摇大摆的在府上喝茶, 还明目张胆的东张西望。
让她这个女主人, 属实有点难看。
想要询问张姨娘，为何将黄大嫂带来，多年的闺门素养，终究是没让她问出这句话。
人前不说坏话, 除非被逼急的情况, 轩氏都可以忍一忍。
目光盯上正在喝茶水的某人：“黄大嫂好兴致，今个儿怎么想起来轩府串门。”
嘴上这么说，姨娘的表姐突然莅临, 谁心里能不合计合计。
“闲来无事，便来翠玲这看看，主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 不会嫌弃我吧。”将茶杯放下，也正是此时, 黄大嫂才正眼瞧轩氏。
黄大嫂的态度，叫个女子都得生气。
要来便来, 她轩氏也不是小气的人, 提前说一声, 好茶好水伺候着。
即便她与张姨娘面和心不合, 这份体面, 她还是能留下的。
偏偏突然到访，轩氏扫了一眼姨娘, 姨娘怎么想的，她心里也有数。
能和规矩办事, 自然皆大欢喜，如若不然，稍稍变通不置可否。
姨娘盘算着，若将黄大嫂来府的事情告诉她，准备她用一百个理由推回去，如此计谋自然无法得逞。
思来想去，最简单的法子，便是直接将黄大嫂请来，人都来了，轩氏也不好将她赶出去。
毕竟邻里邻居的，黄大嫂的面子驳了去，她的面子也跟着没了。
“那是自然，你既是二姨娘的表姐，来轩府便像回家中一般。”姨娘这招先斩后奏，真是厉害，轩氏心里痒痒，面上也得装大度。
只是黄大嫂的来意，不免让人揣摩，好好的人，为何昨天不来，明白不来，偏在今日。
今日，便是第三日，是轩晴与她们约定好的日子，是非常重要的时间，特别是知道女儿不在府上，轩氏这心里，总免不了担心一番。
本就烦闷，又来了一个外人掺和，自然不是轩氏想要的。
人稳稳坐这，再想感也不行，轩氏只好忍下这口气，同时也抱着静观其变的想法，探探黄大嫂下一步目的。
黄大嫂与轩氏也是面上之交，若不是轩氏与她主动说话，黄大嫂根本不想理她。
“听闻，近日轩家大小姐，与长母们做了个约定。”黄大嫂把玩着茶杯，上好的青花瓷，在她手中叮叮作响。
那绝不是一双干活的手，白皙玉嫩，虽不修长，光是这皮肤，便是丫鬟婢女望尘莫及的。
手指敲击茶杯，发出悦耳的声音，换作平常，应该十分动听，可如今听到轩氏耳朵，却成了催命的魔咒。
之前还不确定，黄大嫂都将话点到这个地步，也该听明白了。
黄大嫂今日来府，绝不是偶然，她来，便是来要配方来的。
目光扫向张姨娘，见她仰着脖子，站在黄大嫂旁边，大嫂坐着，姨娘仰仗着黄大嫂之姿。
黄家虽比不上季府，也排在前列，黄大嫂能成为主母，也是享受大富大贵之人，轩氏在其中便有些站不住脚。
要不说，女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为了男人斩断自己的后路。
以她的门第，至少得嫁到黄大嫂的程度，才算门当户对，当然如果能成就这样一桩婚姻，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门当户对，先有助力，再有爱情，可情窦初开的她，偏爱叛逆。
从小在等价交换的环境中长大，轩氏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在交换中成为牺牲品。
轩氏看着得过且过的母亲，心里总有那么点遗憾，她不明白，为何父亲带那么多女人回家，母亲都不管，她才是主母，才是季府的女主人。
直到经历过后才明白，爱情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门第相同，不一定有爱情，物质铺垫不够，爱情能够维持的时间，便会大打折扣。
爱是稍纵即逝的情感，没有长久的利益结合，无论开始时多有热情，都会变成两看生厌的结局。
轩弘对她屈从与宠爱，也不过是看重季家势力，想着借光往上提一把。
见她对自己爱的要死要活，不牺与家族决裂，也要带着一大笔嫁妆与他开始新的生活。
轩弘自然是乐意的，在他看来，他只要付出些浓情蜜意，亲一亲，抱一抱，哄一哄，便可得到一大笔钱财，他的生活也会随之改变。
从一个落魄者，摇身一变成为老爷，还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
轩氏为他与家里决裂时，轩弘在后面算计，她嫁过来能带过来多少财产，算计之后，收敛起得意的笑容，将轩氏拦入怀中：“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只可惜我太穷，不然定用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十多年多去了，两人的孩子都已成年，当初的话，扔到棺材里早就拿不出来了。
她从未见轩弘有行动，也未见着轩弘想行动。
管男人这方面，姨娘确实比她在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轩弘也没少招惹过，但一个也没带府上。
怕的不是她，而是姨娘，只要姨娘一张小嘴，轩弘便忍不住亲上去。
小妖精远比糟糠之妻，更有诱惑力，一个能将自己当成妖精的妾室，在夫君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花楼那群，满身粉黛的女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