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头,想打开门呼吸点新鲜空气,却看见慕容鸿正站在门外。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道。
慕容鸿道:“昨日晚宴结束后我来找你,宫里人说你提前回来了,可我来王府,守门的士兵却说你半夜出去了,我担心得四处找你都找不着,好在你后面自己回来了。昨夜发生什么了,你回来时脸色阴沉得吓人,我也不敢问,只能在门外守了你一夜。”
苏赤华对昨晚自己大哭之后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自己怎么回的王府都不知道,听说慕容鸿在门外守了一夜,心中满是愧疚道:“多谢师兄了。”
慕容鸿心里明白,昨夜定是发什么了什么事,否则苏赤华不会这般客气。只是她不说,慕容鸿也不会问,这是两人多年来形成的默契。
慕容鸿让苏赤华快些进屋准备,说是要带她去看看新建的营地。
“昨日老师让我们回一趟天辰山,我忘记跟你说了。你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吧,莫让老师等久了。”慕容鸿道。
苏赤华淡淡“嗯”了声,关门要更衣洗漱,但就在房门将闭未闭之际,她突然问道:“昨夜我可有说什么梦话?”
慕容鸿看了眼苏赤华,摇头道:“没有,呼噜声倒是不小。”
苏赤华听后一笑,白了眼慕容鸿,关门洗漱去了。待出得大门,两人才发现在燕王府的斜对面竟有一间破败的宅院,这在多为王公大臣居住的青桥街上可是一大奇事。
慕容鸿好奇道:“王管事,这宅院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破败成如此模样?”
王管事说道:“慕容将军有所不知,这处宅院,乃是前朝逆党孟伟的住宅。孟家被抄家后换了几次主人,都说压不住里面的邪气,搬走了。如今宅子无人敢住,也无人打理,便成了这副破壁残垣的荒凉模样。”
慕容鸿嗤笑一声,道:“那还留着干嘛,拆了呀。”
王管事道:“说来也奇怪,偏也是陛下下的令,这宅子,可卖可租也可荒废,但就是不能拆。这陛下之令,谁敢违抗呀?”
慕容鸿惊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王管事无奈道:“圣上用意,谁敢胡乱猜测呀?”
慕容鸿盯着那处宅院,满是好奇。倒是苏赤华问道:“王翁,你说那宅子邪,为什么?”
王管事抿了抿唇,说道:“那宅子里,死了人。”
慕容鸿道:“死个人而已,就邪气了?”
王管事摇头道:“不,是同一时候,近两百个孟族女子。”
两人闻言一震,也不管老师在没在等了,忙让王管事说个头尾,王管事瞧他俩也是不问清楚就不罢休的模样,便说道:“王爷、将军可都知道十六年前,圣上御驾回朝之事?”
如此大事,两人当然知道。
王管事继续说道:“圣上回朝之后,清除前朝逆党,孟伟便是其中之一。因为是他帮助伪帝篡改诏书,罪孽最重,所以对他的惩罚也最重。那一年啊,孟氏一族,凡十二岁以上男性皆处死刑;十二岁以下的流放边境,不得赦免。而孟族女子,无论大小,一律充为官妓。孟氏一族多为武将,女子也有豪气,不肯就范,便集中逃到这处宅院,上吊自杀了。”
苏赤华和慕容鸿两人听后一阵愣怔,没想到孟氏一族的女子,竟如此烈性,也不知是该敬佩,还是该惋惜。
不过一日之间死这么多人,也难怪后住的人会说镇不住宅子。
两人悻悻然离了歧阳,骑马往天辰山而去,路上苏赤华忍不住问慕容鸿道:“师兄,当年的事,你看知道么?”
慕容鸿惊奇道:“你是说,圣上回都的事?当年我也才四岁,知道的不多,只晓得村子里人心惶惶的,大家都躲家里不肯出来。那时候正值秋收,地里好多作物都没人去收,哈,倒是便宜了我。”
慕容鸿正是四岁时被国师带回天辰山的。那时候的他,因为生了一头银发,母亲又难产而亡,便被村里人当作不祥之人。若不是父亲极力保护,只怕他连四岁都活不到。
两帝之战不久后,他父亲便因病去世,无人庇护的他更是尝尽了苦。
听他自己说,老师遇见他时,他就趴在村外的路边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手都抬不起来了。满头的黄土,肚子饿得把老师看成了会动的烤棒子,嘴巴一张就扑上去咬,一口就咬到了老师的手臂上。
那一咬啊,老师说他就跟只小老虎似的,咬不下肉来绝不松口,老师要抽回手,他就瞪着两只眼睛盯着老师,把老师气得一巴掌给他拍晕了。可就是拍晕了,这小崽子还是不松口。一直到老师入城,找人买了块酱牛肉给他,才让他把嘴给松开了。
后来跟苏赤华说起这件事,慕容鸿还忍不住自嘲道:“当时我真不该咬那一口的,怎么也要维护下形象呀。”
苏赤华面上大笑,心里却明白那时候的慕容鸿已到生死边缘,哪儿还能控制自己呢。
苏赤华没想到自己这一问竟让慕容鸿想起了以前的事,便忙岔开话题,问他以后怎么办。
慕容鸿道:“今日见过老师之后,我便要着手贪狼军的事了。虽说老师早已将士兵训练好,但陛下希望再扩增人数,还是要招些新兵的。而且陛下让我尽快将贪狼军整顿好,有一个土匪寨子,要我去剿了。”
“土匪寨子让你去?”苏赤华惊讶道。
慕容鸿道:“是的,估计是比较厉害,当地驻军应付不过来吧,陛下也没多说。对了,见过老师,你陪我去看营地建的怎样了吧,那地距天辰山不远。”
苏赤华摇头道:“这时候我还是避避嫌,营地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