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在梅尚晕倒后就跪了下来,严肃着小脸解释道:“二娘中午没有吃任何东西,早上也只是喝了几口茶,以前也是,要么不吃,要么只吃两口,剩下的二娘都看着我让我吃了,还不让我说,再加上二娘处处不让我离身,我也找不到大爷去告诉您,成日里尽是糊弄着厨子了。”从前她劝梅尚不顶用,告状又找不到人来说,还是个十岁的家伙又有多少鬼心思呢,纵使着急也只能干看着,如今大爷问起,自然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梅家人的小辈叫梅尚为姑姑,青山自然不能跟着这么叫,于是梅尚让她叫自己二娘。
梅左顿时气得眼睛都瞪了起来,既气自己又气梅尚,甚至气不开窍的青山,说句不好听的,糊弄梅尚这么个精神不济的人容易的很,只管报给他来说。他自己的妹子难道他自己不会心疼吗?
袁氏被梅尚晕倒给惊住了,不过她眼快,将宋迢迢白嫩的脸一扫就明白梅尚的掐跟本没力,但凡她能落下一个红印子,现在也不会虚弱的晕倒了。
梅左搂住他妹子,管家扬声喊了人,这里瞬间忙前忙后,来了好几个粗使仆妇,她们是要去架梅尚,给放回屋子里去。
梅左吩咐人去端粥,不由懊悔梅尚的住处离梅家女眷远,让人摸不着情况,于是当机立断让仆妇将梅尚送到客房。
这里的住处是租的,客房也是梅家自己人划分出来的,与正经住处区别不大,周围经过的人多,热闹,怎么也比先前的偏院好。
以前梅尚挑的住处梅左同意,一是拗不过梅尚也不敢拗,二是梅尚行为确实不对,光瞧着便是,他自己也惶恐梅尚哪天精神崩塌了。
不过现在,对妹妹的怜惜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即使刚刚梅尚才爆发出她的另一面,但是好么,孩子也找到了,精神不管怎么着也得好,养养怎么也得好,有了女儿日子更有盼头了,他可不相信梅尚还继续像从前那般作践自己。
将梅尚安置好,又让青山去照顾,梅左自己则留了下来。
宋迢迢看着梅尚走后这才收回目光,不经意又带着刻意的与梅左对视了一眼,这是他的大舅舅,可突兀的,她升起了防备心,刚刚她‘亲娘’给她的感觉与现在梅左给她的完全不同,先前没有‘亲娘’的对比,梅左像是寻常人家叔叔给她的感觉一样,现在梅左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脸上和善的像逗弄小辈一样,但眼神不一样了。
宋迢迢觉得里面应该有复杂,但绝对谈不上喜爱,若是此时没有人,他或许连和善的脸色都没有。
“你不要怕,你母亲见到你太高兴,才会失控,等她醒了你多陪陪她。”梅左安抚的说道,很顺利的完成了宋迢迢的身份过度。
宋迢迢抿唇,道:“我不大记得她,也不大记得以前的事。”
“迢迢她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袁氏在旁边解释道。
梅左很诧异,脸色适时的露出复杂的神色,这便有些麻烦了,不过很快稳住道:“没关系,感情还可以重新再培养。”
这仿佛对梅左来说不是很大的事,但宋迢迢却莫名的升起了反抗心理,但还是注意着今天的场合与这位不熟的大舅,全都压了下来,她可以回去和哥哥说,没必要在这里像是败兴子一样。
袁氏见梅左不像是要插手宋迢迢的事一样,于是道:“这里太乱了,不如我们先带宋迢迢回家,等宋迢迢她娘醒了再做打算。”养了三年的女儿难道说给就给吗,她看梅家自己的事还没弄清楚,迢迢亲娘又是那个身体,那个精神,她觉得还有还转的余地。
梅尚阻拦了几句便不再插手,左右人不能飞了,况且确实是她妹子更要紧。
杜父袁氏带宋迢迢回家,一路上瞧着宋迢迢像是阉了的咸菜一样没有精神,袁氏就知道她还在想她娘亲,于是安慰道:“你娘亲会没事的,不用担心,而且你也不想让你娘亲变成这样对吗?”
宋迢迢点点头,她名义上的大舅,当然她还没有确认会认他,他的态度让宋迢迢心里发麻,心里警惕的同时又觉得‘亲娘’的身体就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她也就不会这样了。可她没有任何记忆,也只止步于伤心,觉得更对不起‘亲娘’,明明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袁氏见此不再多言,与杜父眼神交汇了一下后继续走回家去。
第30章
名义上的大舅应当是不喜欢自己的,当然有从未见过面的缘由,但更是因为一个疼惜妹妹的哥哥无感于一个让他妹妹消瘦成这个样子的人。
不过也还好,若是自己应当也是这样,现在最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娘亲’。
她得去见见自己这个最亲的人,她那么可怜,又是因为自己,母亲对女儿是不同的,就像袁姨对自己对杜虞骋那样,真好奇那个‘娘’会怎么样对自己,会搂会哄会说悄悄话吗?
自己之后该怎么办,似乎不是自己该考虑的,那都是大人的事,袁姨会为自己考虑好,这便是她肆意的倚靠。
从梅家回来,时间过的很快,晚上宋迢迢收到了杜虞骋带回来的零嘴,一夜安稳,第二天的阳光准时抵达。
杜虞骋知道了宋迢迢亲娘的状态,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的情有可原,想安慰宋迢迢,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在大好早上陪她一起沉默。
袁氏出门买菜,杜父也去了杂货铺忙,只余宋迢迢与杜虞骋两人在家。
宋迢迢拖着下巴巴望,突然视线定格在从外墙飘落的纸条,杜虞骋也发现了。
突兀的,又很自然的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头,宋迢迢站了起来,她认得,那是青山,她亲娘身边的那个小婢女,昨天宋迢迢记得很深。
杜虞骋见宋迢迢认识,遂也跟着过去。
青山扒墙头扒的有些吃力,还好她有帮手,正巧看见宋迢迢站着院子里,忙挥手傻笑,糟糕,青山感到不稳身体有降下去了,她努力举着手让手摆动,但惊慌的发现她整个人在一点又一点没了下去,直至手也不见了。
宋迢迢杜虞骋忙推开大门出去。他们家大门紧闭,其实并未上锁,一推就开,但是门外的两人不知道啊,憨憨的在扒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