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你停下。”少女小声地说。
游澜京停下了脚步,他似乎想得到少女的奖励:
“公主,微臣还能再跑一会儿呢,你不赏赐微臣一点东西吗?”
“你又不是小马驹,一直跑什么。”
身前,这只白嫩的手腕,从青襟下露出一截来,手指捏着一枚糖珠,送在他的唇畔。
“这是你买的,你为什么不尝一口呢。”
游澜京别过头:“这便是微臣的奖励吗?”
“那你想要什么?”玉察问。
“若是公主不能给微臣一个名分,”游澜京转过头,“那便宠——”
那个词还未脱口,玉察将糖珠塞进了他嘴里,他牙齿轻轻一咬,一声清响,糖球脆裂开。
玉察从他的背上下来,裙裾曳地,一小块澄净净的饴糖碎片,粘在了他的嘴角,好像挂上了一颗星子,晶莹的。
红袍青年缓缓直起身子,别过头,凤眸里尽是不愉快。
“公主既然这么忙,微臣便不为难你了。”
“想来也是,微臣哪有人家年轻嫩生,听说,竹风水月里头的小清倌,个个让人神魂颠倒,不像微臣,笨手笨脚,惹得你哭。”
他说这话时,虽然语气是自责,神态却一股子傲傲的,他分明十分得意。
“首辅,你越说越离谱了。”
一旦让他开口说,他便抱怨个不停。
“你这里有一个——”
玉察倏然凑近了他,一手指着他的嘴角。
“嗯?”
有什么呢?游澜京一怔,眼见少女越靠越近,她可从没有主动离自己这么近。
那根手指,轻轻抹了一下他的唇畔,指尖,一点莹莹的糖渍。
手腕被他攥住,丝毫不让少女抽回去,她感到指尖一点温热,唇齿碰在了那里。
这身柑橘味的红袍,拉过她,她的手按在这人的胸前。
玉察的睫毛微敛,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慢慢下移,他怎么这么容易啊。
“公主,这也是微臣没办法控制的。”
……
一座青辇,停在了竹风水月外。
青辇里头坐的,是当朝工部侍郎,他性情暴躁,是游党一派的左右手。
自从李家落罪,他从未如此畅快肆意过,方才,在小兰寺羞辱了一番李渭,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一回到府邸,不见夫人身影,下人婆子们吓得哆哆嗦嗦,支支吾吾,一句话都逼不出来。
用脚趾头也想得出,这个猖獗的妇人又跑到哪里去了,瞬间,气涌上脑门儿,他本来风光得意至极,又如何能忍气吞声此等奇耻大辱。
于是,他急忙驱乘轿辇赶来竹风水月。
但凡抓住这个女人,谁劝也没用,任凭哭天喊地,非得休了这个蛮妇不可!
工部侍郎原本是盘算着捉奸来的,没想到,一刻前,他掀开了马车帘子,竟然看到,从竹风水月里走出两名女子。
其中那位,仙姿玉貌,正是顺宁公主,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小清倌。
工部侍郎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两鬓斑白,年纪大了,认错人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他颤巍巍地再看了一眼。
不会错,正是公主。
而且,她与那名小清倌,交谈了许久。
“公主,养外室了!”
这个想法一出,工部侍郎暗自倒吸一口气,究竟是哪个见不得光的贱人,竟然恬不知耻,妄想攀龙附凤,勾引一国公主?
工部侍郎正襟危坐,兹事体大,不仅是为了顾全皇家颜面,作为首辅的心腹,他一向明白首辅对公主的心意。
他想好了,捉奸之事暂缓,他得理理头绪,连夜写出一封奏折,明日早朝之前,递呈上去。
一定要发落了这间竹风水月里的所有人,揪出那名男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