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可以找到她,只是需要费些时间。
至于找到之后,他一定要给她长个记性,至于怎么做,就看她的求饶态度是否诚恳,以及到那时,理智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了。
男人一匹坐在风采神俊的黑马上,披上了黑狐裘大氅,漠然又不可一世。
纤长的睫毛下,阴影深重,他在想,玉察什么要跑?
她刚刚才看了家书,那本家书自己提前检查过,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按道理应该更加全心依赖自己。
这很不正常,很古怪。
除非,是有人教唆她跑,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呢?
游澜京若有所思,低头睨了一眼崔管事。
“我听说,李游的命吊回来了,昨日就已经清醒了是不是。”
崔管事低头应答道:“是。”
“哦。”游澜京发出一声嗤笑。
明明是冰天雪地,崔管事却感觉汗流浃背,他最明白首辅的弦下之意有多危险。
游澜京下了马,拢着黑狐裘大氅,一步一步地经过整齐列兵的门铺。
范围已经越缩越小了,游澜京眯眼,基本上,玉察应该就藏在这一列商户中。
于是他伸手,唤停了所有人寻找的动作。
他得自己找。
士兵的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们看到,这个不久前在朝中请辞,并且请辞理由是自己身体虚弱的男人,此刻在冰天雪地,铺天盖地喘不过来气的大雪下,连一柄油伞也不撑!
首辅大人走得很慢,每推开一扇门,“吱呀”声下,他会微微俯下高大的身子,静静地探望着里头,目光如炬,是一把滴着血的尖刀。
里头是瑟瑟发抖抱作一团的普通青年,软酥酥噙着泪水的美娇娘,撕心裂肺哭喊的幼童。
游澜京对他们没兴趣,于是,眸子便冷下来一分。
他就这样一扇扇地推门,强压感与恶气,越来越浓烈,令人见之毛发悚然,好像一头饥肠辘辘悄然伏击的豹子。
拥有本能的捕猎直觉,野性的伏杀技巧,老辣的经验。
游澜京慢慢地有些享受这种追猎的感觉,仿佛是他的天性释放。
玉察,你究竟要躲去哪里?
哪里,都是他的爪牙触及之地。
现在的你,是否就在下一扇门,知道我要来了,战战兢兢地接受我所给予的东西。
我一定会掰着你的下巴,逼你看着我,把你眼里的恐惧、憎恨、愤怒……全部碾碎,让你哭得成为你一生无法磨灭的阴影。
知道你一辈子都无法跟我作对。
要疼,才会长记性,不是吗?
他甚至怡然自得地轻声哼着曲儿,眼眸中,升起猩红的血月,俊美的脸庞甚至在兴奋下有些扭曲。
一双凤眼下,欲望深重、混乱邪恶,以及一丝痴狂如醉。
所有人看到,这个男人的头上、两肩、名贵的宝氅上,皆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他的睫毛也盛了雪花,但丝毫掩不住锋利的视线。
整个人,就像一个雪人,被偏执和羁绊操纵的恶鬼。
雪没有停,一个浑身是雪的高大身影,正噙着笑意,推开老百姓的门。
首辅大人这个样子,简直有些可怕了。
不像在找人,而是一头豹子在找寻可口食物。
被他找到的可怜少女,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大家纷纷为这个想法感到毛骨悚然,不敢揣测。
生怕首辅大人听到自己的心声!
忽然,他闭上眼,高挺的鼻尖,嗅了一嗅冷寒的空气。
于是,他在一扇门前站定,嘴角的弧度扬起,冷冽而病态,
“抓到你了。”
他轻轻一笑,然后,推开木门,直勾勾地盯着里头。
“嘎吱嘎吱”的声音下,穿堂风席卷了雪粒子,冲开他的大氅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