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澜京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拢在温暖的掌心,反复捻弄摩挲。
然后,他瞥了一眼崔管事,冷冷说:“没眼力见的东西,见到姑娘受冻,怎么还不将大氅递上来。”
“冻坏了姑娘,这半年的例银就别想拿了。”
崔管事心下腹诽,却也不敢明面上露出来,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反复无常的性情,于是照例满面笑容,乖乖地将大氅盖在玉察身上。
玉察知道了,方才的这场骚乱,都是由面前的男人引起。
他真是不厌其烦地给人添麻烦。
可是,天清气朗的好天气并没有维持多久,游澜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平静的眼眸,朝崔管事问了一句话。
“去查,李游现在是否在府中。”
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极浅,心平气和得仿佛在布置晚上的点心。
“是。”
崔管事领了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好似一记闷雷锤在他的脊背上,不由得一弯再弯,汗珠从额头打落在地砖,“啪”一声溅散。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首辅一向城府莫测,疑心深重。
游澜京根本就不信任玉察的说辞。
玉察自然明白游澜京这是什么意思,他怀疑自己方才跟李游在一起!
她顿时抬起头,一双大而俏丽的眼眸,隐隐按捺着不解与怒气,瞪着他,她告诫自己,要隐忍,于是眼眸瞬间垂下,看向别处。
空气中不带一丝缓和,男人的手指替她轻轻拂理整理鬓边的发丝,这亲昵的动作,看起来毫无感情。
“姑娘,为何要不告而别。”
“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吗?”
他的手是火,直要将这朵小白花烫出一个又一个的黑窟窿,最后蜷缩燃尽,捻碎在他掌心。
玉察不作回应,只感到与他的每一次接触,都是一场难熬的折磨。
原先,对于那滴泪,对于他耗费心血准备的生辰礼物,她还有些许动容,想着这个男人,说不定良知未泯。
强烈的占有欲中,或许带了一丝的真心? 丽嘉
那对紫龙与金凤,那句生辰快乐,是真的让她本就柔软的心,为之塌陷恻然。
如果注定回不去从前……他要是一直这样好,帮助皇弟保住王位,让大魏这艘巨船能再延续几十年。
日久天长,将心换心,她也会对他好的……
玉察太年轻,所以会有动摇,恍惚间产生如此稚嫩的想法。
现在,她觉得很可笑,幡然醒悟,豺狼虎豹的本性不会有一丝改变,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欲望上头使然,美化掩饰的举动倒是一套又一套。
他用马蹄践踏营生,私闯搜查民宅,浪费人力财力,不知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恐怖举动。
游澜京才是大魏这艘船上,蚀空中心的最大蛀虫!
倘若哪天他另有新欢,只会将她高高捧起再跌得更惨,粉身碎骨!
等待并不漫长,蛛网的探子,不过一刻钟就来回禀。
“李游现在并不在府中,轨迹不明。”
听到这话,游澜京的眉心微动,一只眉毛轻轻挑起,眼底,是对玉察居高临下的审视。
现在,他更有理由怀疑,方才玉察是与李游在一起,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心下的黑水早已腐烂逆流。
游澜京凑上前,贴近玉察的耳朵,看上去,仿佛要给她一个吻。
可是,他双唇轻启,只落下了一句冰冷彻骨的话语。
“你知道么,今夜本该是我们二人的美好回忆,可是你把一切都毁了。”
玉察猛然挣扎开,踉踉跄跄退后三步,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在她睁大了的,因为过度惊恐而失神的眼眸中,倒映出男人恶气凛然的笑容。
他又要做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微臣,并不很能确定座戏堂里,有没有藏着挟持姑娘的贼子。”
她看见他缓缓抬手,一字一句下达诛心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