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就说本公正处理政务，没空。”
“呵，督公好大的架子，如今小女这是高攀不起督公大人了？”
苏七七不请自来，进了大厅。
也怨不得人，前阵子苏七七可是西厂的座上宾，又救了几个锦衣卫兄弟，西厂上下哪个不知督公看中这位苏姑娘。
倒是没人敢拦她。
戚重楼微微拧眉，挥手示意魏忠退下，魏忠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七七，到底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
“苏姑娘如今当我这西厂是你苏府后花园了？”
苏七七撇嘴？
“不敢，如今戚督公可是风头无两，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吏部尚书府都能说抄就抄了，小女子哪敢得罪。”
知她心中有气，满嘴的嘲讽之意，戚重楼全当没听见，只是眼底神色沉了三分。
“苏七七，你以为本公真的很闲？有时间陪你磨嘴皮子？你与本公是什么关系，本公何须事事向你报备解释，苏姑娘若无事，日后还是不要再来西厂闲逛。”
苏七七气极，怎么着，还想过河拆桥，果然是个大猪蹄子！
“戚督公，你应该知道，护城河的那件事，根本就是东厂的人干的，跟张家毫无关系，你这是在冤枉人。”
戚重楼居高临下，捏住苏七七小巧精致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苏七七，本公再说一次，护城河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提，此事与你无关，不想苏家步张知唤的后尘，就不要口无遮拦。”
苏七七挣扎不过，红着眼死死盯着他。
无论如何，她只是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反面角色。
“戚重楼，我以为，你是不同的，是我看错人了。”
戚重楼松开钳制她的手，侧过身冷冷道：“既然如此，还请苏姑娘日后不要再与本公来往，本公……并非好人。”
第78章 断绝关系
不知为何，苏七七竟有种想哭的冲动，红着眼眶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你认真的？这是要跟我断绝来往了？”
她以为他们也算共患难过，她以为他有那么一丢丢纵容自己，是因为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她以为……
一切都是她以为的。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好啊！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是宰相嫡女，您是高高在上的西厂之主，督公大人位高权重，小女……高攀不起，自此之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再见！”
一气之下苏七七竟飚出许久不曾用过的现代语，气呼呼跑出西厂。
望着她的背影，戚重楼手指紧了又紧，某个位置好像突然间空落落的。
回想初次见面，狡黠的小姑娘觊觎他的容貌，胡诌他红鸾星动。
接着一桩桩一件件，好似冥冥中注定俩人有所牵扯。
只是……
戚重楼按下稍有躁动的心思，收起不该有的。
“督公，苏姑娘方才好像哭了，您……真的要跟她断了来往？”
魏忠并非多嘴的人，只是见督公脸色不大好，似乎并没有高兴，既然舍不得，为何又要……
戚重楼并未因此恼怒他的多言，反而平静的语气说道。
“她是个单纯的好姑娘。”
正是因为苏七七太过正直单纯，而他深陷泥沼，格格不入不说，他身边亦危机四伏，随时都会惹火上身。
皇帝看似对他重用，然上位者的权术，他不过是他手中棋子，如今他尚且不能自保，又何必连累她。
魏忠沉默不语，此刻，他多少明白督公的良苦用心了。
督公故意把人气走，是不想苏姑娘有危险。
“可是督公，您想过没有，苏姑娘那样的本事，迟早也是要被注意到的。”
明珠即使蒙尘迟早也会洗尽纤华，成为耀眼的存在。
“那便想个法子，把人逼走。”总之能藏一时算一时。
戚重楼如此想着。
至少在他有能力护住想护之人前，他不希望苏七七太夺目。
“天机阁那边动向如何？”
戚重楼蓦地转移话题。
魏忠躬身答道：“再过不久，护国法师便要出关，只不过乔家那位继任法师……一离京便失去踪迹。”
戚重楼敛眸。
“罢了，以乔司夜的本事，跟丢了不足为奇，天机阁那位才是最值得注意的，继续盯着，玄天机一出关，立刻通知本公。”
“是！”
比起皇帝，玄天机才是真正需要提防的，这位护国法师的手段，戚重楼可是亲眼见过。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戚重楼岂会不知皇帝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年纪老了，想要永葆青春，以便永远将皇权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容不下。
这样的人，居然是一国之君。
戚重楼神色晦暗，殊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
与此同时，东厂。
汪印值徒手捏碎一盏茶杯，脸上布满阴郁之色。
比起戚重楼，这位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太监统领，从低贱的小太监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可想而知手段如何。
“给本公查。”
第79章 无缘
东大街。
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苏七七的算卦摊子每日人满为患，照旧每日三卦，着实让不少人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苏七七已经有日子没来此摆摊，却依旧不少人排着队等，甚至有不明真相者，看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却什么事都没干，忍不住询问一两句，被告知真相者有的好奇心大盛，有的嗤之以鼻。
“柳兄觉得，那位小神仙当真有那么灵？算无虚卦，说的我都想见识一番了。”
这人一副贵公子模样，笑着打趣，他身侧那位柳兄则是一副书生打扮，看上去文质彬彬。
被称为柳兄的书生摇头失笑。
“李公子，朗朗乾坤，日月昭昭，哪有什么怪力乱神之说，招摇撞骗罢了。”
姓柳的书生话一出口，旁边的人怒目而视。
“不懂的就不要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小神仙可灵着呢！我们可都是亲眼所见，你若不信便走远些，莫妨碍我们排队。”
最讨厌这种自视学问高，就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给他能的，还敢诋毁小神仙。
要不是这阵子小神仙不在，定能让置喙她的人哑口无言。
啧……
真怀念之前小神仙掐指一算就拿实力啪啪打那些人脸的时候，别的不说，只一点，过瘾！
那李公子一时来了兴趣，有心想等着看个热闹，又听闻小神仙已经有日子没来摆摊了，不禁兴致缺缺。
正当二人转身要走，前面的人忽然炸开了。
“小，小神仙！”
“让让，快让让！小神仙来了！”
“轻点！哪个踩着爷的脚了。”
“小神仙，你可算来了，咱们都等好些日子嘞！今儿小神仙可还是照旧寻有缘人算三卦？”
规矩他们都懂，顺嘴一问。
苏七七气定神闲，坐到摊位里面的矮凳上，没想到她这几日没来，排队等着算卦的人没少反而更多了……
“嗯，还是照旧，开始吧。”
原本正打算走的李公子和姓柳的书生眉眼一挑，没想到这群人口中的小神仙，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这……
这就玩笑了吧？
姓柳的书生无奈叹气：“李公子，咱们还是走吧。”
李公子摇头：“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呗！”
他倒挺想看一看，这小姑娘是怎么铁口直断的。
姓柳的书生被李公子拉进人群，苏七七抬头便看到这两人，看那向李公子道：“这位公子，可要算卦？”
李公子受宠若惊。
方才他了解到，这位小神仙每日只在排队的人群中指三个有缘人为其算卦，没想到他才刚来，就第一个被点中了。
忽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姑娘是在说我？”
见苏七七点头，李公子立刻眉开眼笑凑上前，坐到苏七七对面的凳子上。
“那就请姑娘替我算上一卦，在下可能有幸一探桂宫。”
他倒是没想过蟾宫折桂，有幸能榜上有名就知足了。
苏七七抿唇一笑。
“我观公子面相，恐怕无缘殿试。”
第80章 要倒大霉
李公子顿时一愣。
他见过不少江湖术士，哪个不是好话说尽，倒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的，专挑难听的说，也不怕人一怒之下，砸了她的摊子？
再者得罪什么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何应付的过来。
李公子一时失笑。
“姑娘还真是直言不讳，那不妨请说说，在下如何会无缘殿试？”
为了这次科举，他准备了多少年，苦读诗书，自认为可以一试，不说成竹在胸一定高中，可也不至于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苏七七摇头。
“今日你我有缘，我便送你一卦，看你天庭发灰，阴暗不明，官贵之人必有刑狱之灾。”
“此话何解？”
苏七七开口：“我看你穿着打扮，应该是官宦人家子弟，加之你的面相，近日恐有牢狱之灾，自然无缘殿试，可听懂了？”
李公子倒一口气，险些气笑了，这小丫头，空口白牙咒他考不上也就罢了，还咒他有牢狱之灾。
若非他大度，此刻怕是要发火，掀了她的摊子，扭送官府，告她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罢了，本公子不同你计较，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小姑娘，你这样给人算卦，容易得罪人的，还是要挑好听的说。”
李公子弹了弹衣袍起身，扔下十两银子，招呼好友姓柳的书生欲走。
书生眉头紧锁。
“怀湘，分明就是江湖小骗，为何还要给钱。”
李怀湘笑笑摇头：“或许这姑娘也是迫不得已，混口饭吃，不偷不抢的，倒也正当，罢了，莫要跟个姑娘计较，走吧，柳兄。”
二人对话苏七七听得一清二楚，正待两人转身离开之际，苏七七道。
“我说你近日倒大霉，便是真的要倒大霉，看你还算良善，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今日回府，你脚下踩到狗屎，再走三步便会有血光之灾，此事若应验，明日可再来找我。”
苏七七言尽于此，若非看这人是个有涵养和容人之量的，她才不会多此一举。
以为她是圣母呢？人命天定，擅自干扰天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怀湘失笑，摇着折扇转身离开。
他一走，就有第二个人占了他的位置，坐到苏七七面前：“小神仙，今日可轮到我了？”
……
一路，柳意都眉头不展，总觉得李兄被江湖骗子给骗了，偏他自己还无所谓，说到底还是家境不同。
十两银子于他来讲，可是三个月的生活费，而对李怀湘而言，不过是手指缝撒出来的一丢丢。
打水漂都不觉得可惜。
即便如此，他亦觉得冤枉了。
李怀湘见柳意这一路都愁眉不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柳兄，还介意方才那事呢？不是说了么，许是人家姑娘生活所迫，不得已才抛头露面，不过是靠着口舌混口饭吃，不偷不抢已是好的了，十两银子而已，就不要太计较了。”
柳意面色变了变，寒门子弟独有的斤斤计较一览无遗。
“非也，李兄，我只是觉得你这银子花的冤枉。”
第81章 这叫用功？
为让柳意放下那点芥蒂，李怀湘还专程请他吃了一桌席面。
俩人小酌了几杯，天快黑了才姗姗回府。
今日书院休沐，李怀湘邀约柳意住在李府，刚回府，不知哪里窜出一条大黑狗，二人吓了一跳。
躲避的同时，微醺的李怀湘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幸而柳意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人是没怎么样，可……
李怀湘只觉得脚下一软，好似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整张脸都绿了。
“李兄，你可无碍？”
李怀湘忍着作呕，向前走了两步，想着尽快回房沐浴更衣。
结果第三步刚落地，那条黑狗又从后面冲了过来，撞到他的小腿，李怀湘一个没站稳，被撞趴下，额头咚一声磕到青石路。
这一下着实磕的不轻，额角愣是被地上的小石子划伤，鲜血如注。
柳意瞠目结舌：“李兄你怎么样？”
这也太倒霉……
蓦地，柳意整个人浑身一僵，背后发凉。
一个激灵的不止他一个，李怀湘登时醒酒了，脑子里回想起白日里那句话：“你有血光之灾，要倒大霉……”
尤其是那句牢狱之灾，李怀湘心底一片冰凉，宛如冷水浇头。
“柳……柳兄……”
柳意手指微颤扶起李怀湘，本就白皙的脸更添几分苍白。
“柳兄……我觉得，咱们明日有必要再去那个卦摊一趟……”
柳意额头直冒冷汗，点了点头：“嗯……嗯……李兄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
狗屎，血光之灾，全都应验了，若说这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倒不如说是有人刻意安排。
但……二人转念一想，他们又没有得罪什么人，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做这么大的局戏弄他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