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值狐疑地看了苏七七一眼。
“所以你一开始就相信不是本公害的他？七七就这般相信本公？”
汪印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苏七七就说道：“你想多了，他身上或多或少跟你有一丝因果之力，却不是很明显，所以我才断言，不是你杀的人，但也有点关联。”
汪印值嘴上的笑容僵住，大可不必讲这么清楚的，就让他误会下去，不好么？
“那……这个怎么办？就这样扔在这儿，也不太好吧？”
苏七七翻了个白眼。
“放心，汪厂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五十万两银子，不能让你打水漂不是。”
说话，苏七七在身上随意摸出一只如拇指大小的瓷瓶，打开塞子，对着段阳的魂体念了几句咒。
段阳的鬼魂被收了进去。
苏七七打了个响指：“收工，现在付银子么汪厂公？”
那小财迷的模样，惹得汪印值发笑，故意逗她。
“我以为，你我之间谈银子，伤感情。”
苏七七：“跟您谈感情，我伤银子！”
汪印值：……
“好了，不闹，银子不会少你的，忙了半天，不若本公请你吃个便饭，我东厂的后厨不比天香酒楼的大厨差。”
苏七七嘴一撇，休想再用美食忽悠她！她如今可是有御厨做小灶的人。
“大可不必。”
汪印值微怔，想到苏七七及笄礼上，戚重楼似乎送了她一个御厨。
戚重楼倒也舍得，此番玉城一趟立了功，竟用来换了一个厨子，博红颜一笑。
戚重楼啊戚重楼，你也有软肋的时候。
“苏姑娘怕是不知，我东厂的厨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要比宫里的御厨好太多。精通各地美食，最近本公又找来了一位擅甜食的大厨，苏姑娘确定不尝尝么？那真是可惜了……”
苏七七干咳一声。
“……咳……”
“那个……既然汪厂公盛情难却，本姑娘要是不赏个脸，岂不是不给厂公你面子。”
汪印值微微勾唇。
“既如此，本公便差人通知厨房一声，专程做几道苏姑娘爱你菜，顺便小酌几杯如何？”
苏七七：咳……
“……汪厂公说了请客，又是在你的地盘上，作为东道主，我不用……掏银子吧？”
想到之前在玉城，被汪印值一顿饭坑了五千两，苏七七就不是个滋味儿。
汪印值撇唇。
“开个玩笑而已，本公何时管你要银子了？只要你肯，我这东厂的大门可随时欢迎，苏姑娘喜欢吃什么，只管随便。”
苏七七狐疑：“咦？你不对劲。”
汪印值心跳偷停，莫不是这感情线慢半拍的小丫头终于反应过来，猜到什么了？
那可真是……
可喜可贺！
汪印值略微紧张地看着她，一方面有些不安，另一方面又激动的不能自已。
比起戚重楼，他自认为并不差，论长相，戚重楼那生冷的好似一坨冰块子的脸，根本比不上他。
论地位，他戚重楼除了出身比他好了那么一点点，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而今他才是皇帝最为倚重的人。
第221章 不会喜欢她吧？
虽说汪印值并不屑什么皇帝的宠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有背靠皇帝他才能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怎么？苏姑娘怀疑本尊对你有什么心思？”
苏七七呲牙，煞有其事地点头：“嗯！难道……你不是觊觎我……的宝贝？”
前半句，就足以让汪印值差点灵魂出窍，后半句却……当场打回原形。
他觊觎……她的宝贝？
什么宝贝？他觊觎的，是她这个人！
这神经粗大的姑娘，怎么偏偏对着戚重楼就那么开窍了？他比戚重楼差哪儿了？
“是，本公的确觊觎你……身上的一样宝贝。”
苏七七夸张地做出警惕之色，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逗趣模样，逗得汪印值噗嗤一笑。
这丫头不毒舌的时候，搞怪得好似与生俱来，好似他的开心果。
放眼天下，也只有她能让他开怀大笑了。
“七七。”
蓦地，汪印值脸色少有地正色，眼底晦暗不明，看得苏七七心尖一颤。
从头皮麻到脚后跟。
却在他开口之前，夸张地抖了抖鸡皮疙瘩。
“啧，汪厂公，你还是有话直说吧，这可真不像你的作风，该不会……你想反悔吧？”
汪印值一脸茫然，苏七七拍手道：“五十万两银子啊！汪厂公想反悔？”
汪印值：……
就好似一口气堵着胸口，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瞬间，泄了气。
“本公不曾反悔，苏姑娘若觉得不够，本公库里的宝贝，可随便你挑几样。”
苏七七挑眉，这么大方？不会，有问题。
他不会是想收买她？
“汪厂公，有件事需要你明白，我是不会被收买的，我知道你和督公不对付，我是不可能为钱所动，帮你对付我家督公，我……”
汪印值脸色阴沉，咬着牙道：“不要说了，本公何时说过要收买你？苏七七，莫要瞎猜，在你眼里，本公便是那起子小人？”
苏七七被他突然板着的脸，吓了一跳，
“哦！不是就好。”
汪印值：……
就好像生气的时候，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力还舍不得扯碎。
“够了，不要再说这个，不是想吃好吃的，本公的院子在那边，过去坐。”
苏七七跟在汪印值身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五官皱成包子。
汪印值他……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什么时候的事？为啥她早没看出来？这……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很突然。
要不是她惯会插科打诨，今儿这台阶，她还真下不来。
貌似他们满打满算才见过两回……吧？
苏七七嘘了把汗。
汪印值的性子太多变，她都没谱跟他打交道。
她从来没想过，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太监，还会对女人动男女之情。
毕竟他和戚重楼不一样，他缺了个无物件儿啊喂！
可不是她搞歧视，不说太监没了那个东西，会心理变态，变得阴柔，对女色没兴趣么？
九年义务白上了？
……
“坐。”
苏七七尚在神游太虚之际，被汪印值凉凉的一句，吓得了个激灵。
第222章 没醉，我还能喝
很明显，她被他吓着了，汪印值脸色越发不好。
小丫头怕她？
她连鬼怪都不怕，也不怕姓戚的那个，偏偏怕他？
汪印值心里堵得慌，负气，一撩袍子坐在苏七七对面的石凳上， 苏七七面前亦有一只凳子。
“你大可不必怕本公，本公不是鬼物，不吃人。”
明明初次见面，就能同他拌嘴，堵得他哑口无言，甚至在那车出事的时候，耍小心眼故意报复他狠狠砸了他，眼下却在怕他？
汪印值越想越气。
越气，就越想控制，不想当场发作吓着她。
他情愿她毒舌几句气他，也不想它怕他。
“怎么会，汪厂公如此平易近人，我怎么会怕你，刚刚只是在想事情走神了，被你吓了一跳，没事，没事，你别多想哈！那个啥，要不先点菜吧？”
苏七七坐下去，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两口，眼神略心虚地乱瞟。
听她解释，汪印值总算舒心了一些，嘴角含笑：“那是果酒，别喝太急了，要细品，小酌怡情，尝尝看，味道可喜欢。”
苏七七砸吧砸吧嘴儿，好像刚刚喝的太急，没品出什么味儿来，又仔细喝了一小口，咋摸咋摸。
随后眼前一亮。
“味道不错！有点果香，酒味不浓，淡淡的，甜甜的，好喝。”
汪印值笑了，嘴角一撇，险些裂到耳朵根子后头。
“喜欢就多品品，上次在玉城，都没怎么喝呢，这个可是比上次那酒要好的多。”
之前那次，苏七七全程只顾着吃来着，都忘记喝酒这一茬了，而今菜还没上来，倒是有闲心先品一品。
味道确实不错，比现代那些果酒好喝多了，那什么八二年的什么菲，也不过如此。
苏七七一时兴起，喝得不亦乐乎。
没一会儿，那一小瓶子果酒就见底了。
苏七七喝了个酒饱，不经意打出一个酒嗝：“嗝！”
这玩意儿，够劲儿挺大，她有点头晕。
“咦？汪印值，你啥时候练会分身术了？一个，两个……你别动，晃得我头晕。”
汪印值：……
直直坐在那里的汪印值眉梢一挑，这丫头，不会醉了吧？
看样子还醉的不轻。
他竟不知，喝这么一点点过酒都能让人醉成这个样子。
这玩意儿，就连那些未及笄的闺阁少女，多喝那么一些都不会轻易醉倒。
“七七？”
苏七七坐在凳子上，只觉昏天暗地，摇摇欲坠，不老实地晃来晃去，差点把自己晃倒了。
汪印值手疾眼快，飞也似的一个箭步窜过去扶住她。
语气紧张：“七七？你这是……喝醉了？”
苏七七晃头：“没有，怎么可能，去去这点子果酒，跟饮料似的，我能喝醉？我可是千杯……嗝！不醉！”
“放开我，我还能喝……三大瓶！”
汪印值：……
默默叹了口气，汪印值打算把人抱去屋里休息，总不好这个样子把人送回苏府去，没得苏添还会以为她故意灌了他宝贝女儿多少酒，想要借酒逞凶……
想到此，汪印值喉咙一紧，低头看了眼毫无防备的小姑娘。
第223章 是他
将苏七七放在床榻上，汪印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半晌，移不开眼。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一道阴风扫过，将汪印值掀翻在地，撞在茶几上，后背一痛，不由自主地吐了口血。
“尔敢！好大的胆子，你想死？”
汪印值心里一惊，方才他还以为是苏七七身边养的鬼，见他想要……所以出手打了他。
谁知，一抬头，那张熟悉的脸，阴郁得想要生吞活剥了他。
“戚重楼？是你？”
此刻，汪印值所有的心虚一概消失。
因着戚重楼的出现，嫉妒得想要毁灭一切。
“这里是东厂，你胆敢……”
话未说完，只见戚重楼一个瞬移来到他跟前，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向上一抬。
汪印值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脚悬空离开地面，却毫无挣扎之力。
惊慌之下，恍然失色。
“你……不是……戚……”
戚重楼阴暗的脸，布满肃杀。
“苏七七是本王的女人，区区一个太监，也敢肖想她？你找死，本王便成全你。”
本王？
汪印值大惊，心底的猜测得到证实，反而更慌了：“你到底是谁？”
“你还不配知道，记住，她是本王的人，再有下次，本王要你的命，滚。”
戚重楼随手一甩，跟扔抹布一般，将汪印值扔出老远，汪印值终抵不住，闷哼一声，晕死过去，没了意识之前唯一的念头在想，无论你是谁！早晚有一天，本公要把你五马分尸。
苏七七，他绝不放手！
戚重楼不再管汪印值的死活，转身把床上的人拦腰抱起，化作一道黑雾，眨眼消失不见。
苏府，苏七七的房间。
看着红扑扑的小脸，睡得正香，梦里也不知在干什么，砸吧着嘴儿，咕哝：“好吃。”
戚重楼神色软了又软，伸手摸了一下她额前的发。
想到刚刚感知到玲珑晒衣的异动，让他一瞬间找到她，眼见小丫头差点被个老太监占了便宜，就差点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戮。
没杀他，不过是担心她会多想，否则他动动手指便可让他挫骨扬灰。
而他……
之所以没有沉睡。
是因为那日，小丫头根本没有真的对他动手。
那日在玉城。
他本以为苏七七是真的要封印他，心如死灰，已经做好了成全她的准备。
没想到，她那一道灵打在他的魂体上，目的不是封印，而是加固他虚弱不堪的残魂。
那残魂是原身戚重楼的。
小丫头早就看出，他的神魂强大，已经将残魂吞噬掉大半，那道灵符，加快了他融合的速度。
所以，他昏迷的那三天，实际上是因为正在融合。
戚重楼接纳了他的主魂，如今，两者之间魂体共享，记忆共享，早就已经是同一个人了。
之前醒来，之所以不动声色，还若无其事地装成他的模样，是因为不想她想太多，继而排斥他。
只是他没想到，从他醒过来那日起，小丫头就一直刻意保持跟他的距离，尤其是……这阵子，都没怎么见到她。
尤其，小丫头及笄礼那日，他一直盯着她看，她都没有回应，戚重楼心口钝痛，好似被利刃捅了个对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