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嘴里送着牛肉的孙宁文也感到面上发烫,但还是强掩着尴尬,招呼李长松:“李姑娘,我刚刚略施小计,查探了一下这些食物,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略施小计?李长松的视线移到孙宁文腰上的锦囊。初次见面时,他就是用那里面的小鬼对付的自己。现在估计也是使了同样的办法吧。
李长松勉强扯开嘴角:“那最好如你所说。”
她现下确实没有胃口,故而坐到一边,双手托腮,看着他们吃。她的目光和思绪一样,逐渐飘远。
纵是对面两人的心理素质都十分良好,也经不住此时对面那看起来十分真切的目光,内心不由得升起对自我的唾弃。
陈书鹤默默放下手中乘着米酒的碗,挪到李长松身边坐着。
孙宁文也默默放下筷子,挪到房间角落,思考着自己为什么突然会产生“自己这样很没有良心”的想法。不过,这牛肉确实好吃。
这厢,陈书鹤偏头去看李长松,小声地问道:“小树,你刚刚出去,是去和雍姑娘谈话了吗?”
李长松点点头,沮丧地回道:“但是丝毫没有进展。我不懂阵法,在这样的境况下,就像是向空气挥舞拳头,找不到着力点,什么也干不了。”
她低落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或许是这里的环境太过恶劣,又或许是连日来的赶路太过辛苦,抑或许是突然其来的手臂的问题,让李长松十分提不起劲来。
顾忌到房内还有个并不那么值得信任的人,陈书鹤抿起嘴巴,只是拍了拍小树的背。此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陈书鹤悄无声息地卷起包袱,在毡包内找了个离孙宁文最远的地方,翻找起来。
或许还有什么被他遗漏的东西。
他收拾包袱离家时,因为想着增加实际的行动经验,书册应当没什么用,故而只胡乱塞了几本进来。路上偶尔无聊时,他会翻看一下这些书册。其中虽然有专门介绍阵法的书册,但印象中似乎没有关于目前遇到的这种阵法的内容。
陈书鹤再次拿出那本名叫《四阙录》的册子,从头到尾翻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外面的日光已经逐渐西斜。看样子,再过一个时辰不到,便要到晚上了。
陈书鹤的目光在孙宁文身上游移,最终还是自我妥协了——他走到孙宁文身旁,将册子递给他:“孙公子,你帮忙看一下这本册子上是否有相关的阵法。”
孙宁文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刚想打趣他,后者却径自转身,留下了一个心事重重的背影。孙宁文只能抿抿嘴,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手中接过的这本册子已经泛黄,右下角刻着一个“陈”字。
孙宁文第无数次产生了同样的感叹: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学习一下陈书鹤投胎的眼光。
一阵风拂过。薄薄的书册迎风而动,自动翻页。
“七星阵”、“封魂阵”……一些很常见的字眼从他眼前略过。突然,有三个字闯入了他的眼睛——归雁阵。
他迅速翻到记载这一阵法内容的篇章。
归雁阵,江南水域渔户所创。书上记载,这位渔户水上的捕鱼本领很强,但有一阵子怎么也捕不到鱼。他便想出个旁门左道,想要通过自己修行一些阵法来改运。本想招致更多的鱼虾去市集售卖,却阴错阳差创造出了一个阵法。
这种阵法只需要目标一致且意愿强烈的三人的无名指的血,三人一人一滴,辅以水边人家最常见的珍珠与贝壳。具体操作是将珍珠放于开口浑圆规整的淡青色贝壳内,再将三人的血分别滴在珍珠上。再用包裹着贝壳的渔网撒进湖海中,让湖海中的海草缠住放置着珍珠的贝壳。之后,每人每夜吟诵此渔户自己汇集其他阵法的精华所编出的咒语,再过上三日,便有一定几率成功。
书中最后记载了有记录可循的破解之法,并提到:此阵后来经过演化,多用于祭祀与祈运。
孙宁文想,陈书鹤忽略了这一阵法的原因,可能是——任凭谁来看,也不会将沙漠中生存的人的阵法与这种水事祈运的阵法联系在一起吧?
换做平时的他也是如此。若不是风恰好将书吹到这一页,而他的大脑又正好在放空,恐怕也会像陈书鹤一样,怎么想也想不到突破点。
他兴致勃勃地走到墙角那个蜷缩着的鸡蛋人旁边,拍拍那人的肩膀。
丝毫不知道自己此时被看作是一颗鸡蛋的陈书鹤回头。他的情绪受到李长松影响,也变得有点低沉。
现下孙宁文来拍自己,他丝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有事说事,没事不要找我。”
孙宁文左手展开书页,右手摇着折扇,又是一派神采飞扬:“求求我,我就告诉你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陈书鹤狐疑地看着他,刚想出声,却见有一只手抽走了孙宁文左手的书册。
小树从孙宁文身后探出头来,笑眯眯地对陈书鹤眨眨眼:“不用求他。”
她开心地冲着孙宁文,扬扬拿到手的书册:“求人不如求己哦。”
第21章 入阵(4)
手上的书册还未合上,李长松精确地找到方才孙宁文翻开的那页。